话题毫无征兆地转到自己身上,杨天宙怔了怔,实话实说:“结过婚,但是我妻子已经病逝好多年了。”
“抱歉,不过还是要冒昧一问,你妻子患的是什么病?”罗述平静地说。
“抑郁症。”杨天宙神态终于显出几分中年人的沧桑,“她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流了产,受到太大刺激,患上抑郁症,趁我不在家时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罗述默默点头:“抱歉。”
杨天宙迅速抹去刚才落寞的神情,重新恢复一张标准的会客脸。
“你跟赵乌卓这么多年,对他的为人了解得怎么样?”罗述继续问,“你如何评价他这个人?”
杨天宙沉默了一会儿,为难地笑笑:“我们做私人助理的,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保护老板的隐私,这……不太好评价。”
罗述直截了当:“那就是不怎么样。”
杨天宙:“……”
“近期乌卓娱乐和其他公司有没有比较大的利益冲突?”
问题的焦点终于转到了乌卓娱乐上,杨天宙如鱼得水一般,迅速回答:“不知道您对于比较大是怎么定义的,如果说是涉及的资产金额比较大的话,近期我司在与麦芒竞争一部老电影的翻拍版权,因为这部电影的知名度很高,相应的版权费也不会低,麦芒那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抢到电影版权,所以一直在加价,我们如果要拍下来,成本是相当高的。”
“那你们对这个项目的想法怎么样?非拍不可?”
“目前还不太清楚,这个项目还没出结果,要不要继续竞拍下去,还得看小赵总的想法。”
罗述盯着虚空某处,若有所思。
“行业内有没有人对赵乌卓有比较大的负面情绪?包括明星艺人、其他从业人员,或者娱乐公司的人。”
“这我不太清楚。”杨天宙说,“毕竟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扯上关系,就算有负面情绪也都会藏起来吧。”
-
见完赵绪和杨天宙,两个人又去了一趟赵乌卓的私宅,一栋装潢豪奢的别墅,纵使它的主人不在了,里面依旧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给罗述和晏筝开门的是一个腰间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自称是这家的保姆,然后顾自跑上楼去叫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他们在楼下等着,房子内部的装修十分精致,墙面干干净净,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写意画,不知是不是真迹,角落里还摆着一架钢琴,琴谱打开放在琴上,给这个房子的优雅程度拉高了一个层次。
不大会儿,楼梯的方向传来脚步声,罗述扭头看去,一个女人正慢步走下来,姿态端庄,身材纤长,穿一件简约修身的家居服,面容姣好,扎着低丸子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
“是屈新月屈女士吗?”罗述开口问道。
女人点点头:“我是。”
她拿出证件:“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察,负责调查赵乌卓的案子,来找你询问些事。”
屈新月远远地看着他们:“我对他不了解,他公司怎么样、工作内容是什么、有没有得罪过谁,这些我都不知道。”
罗述感受到她的戒备,没有急着靠近。
“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就行了。”
踟蹰片刻,屈新月请他们到沙发上去坐,但打量他们的眼神里仍满含戒心。
“你们要问什么?”
“你,”罗述想用“跟”这个字,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换了个问法,“和赵乌卓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多。”屈新月回答。
“可以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没钱没工作,走投无路,正好碰到他,就跟着他了。”屈新月语调淡淡的,“其实你不用纠结那些词,也不必美化得好像我和他在谈恋爱,那样只会显得很恶心。”
罗述顺势问道:“你很讨厌他?”
屈新月看了她一眼,从那双漂亮得像夜晚湖水的眼睛里,罗述察觉出一股浓烈的厌恶。
“是,很恶心。”她说,“我真的很感激杀了他的那个人。”
即使她清楚这么说会让警方怀疑自己,但她仍然要说,完全无法伪装出不恨他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这句话反而让罗述觉得凶手不太可能是她。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罗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