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见山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病恹恹的样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天你见到李雾之后,都发生了什么?”罗述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越详细越好。”
“那天……”
肖见山到底只是个普通孩子,亲身经历过一次被刀扎进胸口,不可能不留下心理阴影,被自己三年的同学、经常一起打球的朋友刺了这么一刀,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那天对于他而言,都是一场噩梦。
他仓促眨了几下眼睛:“那天李雾约我出去打球,我以为大家都在,所以就去了,结果到了体育馆门口,只看见他一个人。我问他是不是其他人都还没来,他说是,然后给了我一瓶饮料,我喝了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肖见山一五一十地复述道,甚至对李雾的名字都感觉到了恐惧。
“我醒来的时候,就被绑成了后来那个样子,李雾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说我犯了错、偷了他的东西,要接受什么惩罚……特别莫名其妙,我一句也听不懂。”
罗述垂下目光,注意到他的两只手因为情绪波动而发抖。
“然后他就拿出了刀,抵在我脖子上,问我想怎么死……”肖见山看着她,眼里全是后怕,“我当时太害怕了,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他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挂断之后,就毫不犹豫把刀扎进了我的胸口,然后你们就来了……”
“接到一通电话?”罗述立马警觉起来,眼神变得锋利,“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肖见山摇摇头,“我太害怕了,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
罗述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刚刚在李雾家找到的两部手机,拿到他的面前:“你看看,李雾用哪部手机接的电话?”
“都不是。”肖见山说,“他抢走了我的手机,是用我的手机接的电话。”
“你的手机?”罗述微微张大了眼,“能给我看一下吗?”
“他逃跑的时候就把我的手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肖见山声音闷闷的。
想来也是,既然留下了痕迹,李雾也不会傻到再把手机还回去。而罗述记得,当时抓到他的时候进行过搜身,他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所以那部手机很可能是在逃跑的路上被随手丢在了哪里,要找起来,不亚于大海捞针。
然而现在棘手的问题不止这一个,罗述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现在确定李雾是提前接到电话跳窗逃跑,岂不是坐实了他们自己人里有内鬼通风报信?这件事相比于那部不知在何处的手机,可严重多了。
“警官,”见罗述一直没说话,肖见山小声地叫了她一声,“李雾他是不是精神上受到什么刺激了才做出这种事的?我们都知道他高考发挥失常,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好像还挺大的……”
罗述不置可否,晦暗不明地应了一声。
“那我没有死成,他会被判死刑吗?”肖见山追问道。
“这个还要等案子彻底查清楚再说。”罗述解释道,继而起身,“你先好好休息,之后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
“啊,好。”肖见山怔怔愣愣地点了下头,看着她走出了病房。
一出电梯,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罗述就拨通了夏邈的电话。
“喂,罗队,又有何贵干啊?”他们刑侦科的四处奔波,忙生忙死,碍于一时没找到什么实物线索,所以技侦基本上没怎么派上用场,夏邈的清闲与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帮我定位一下肖见山的手机。”罗述报了一串号码,“你在市局待着别乱跑,我这还有两部手机等着你。”
“好嘞。”夏邈应下来,“这是又取得新进展了?”
“是。”罗述的语气听不出起伏,“但算不上乐观。”
她挂了电话,快马加鞭赶回市局,夏邈还在尝试定位肖见山的手机,好消息是能找到一点微弱的信号,坏消息是手机可能被扔在什么犄角旮旯里,信号时有时无。罗述把李雾的两部手机交给他,转身扎进了杨昭的办公室。
杨昭也正忙着,看见突然进来的罗述还有些意外。
“小述,这么急,有什么事啊?”
“杨局,”罗述走到他办公桌前,把手机拿出来,播放不久前在医院与肖见山的对话录音,“抓捕李雾的之前,我在通讯频道里说了李雾可能在旧体育馆的事,之后李雾就接到一通电话,在我们的人到达体育馆之前就得知消息,提前跳窗逃跑,但凡他早一点或者我们晚一点,这个人就抓不到了。”
杨昭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