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能这么快知道,那谏议大夫申斥得仿佛亲眼所见,显然有在场之人告诉他其中细节。
那么是谁说的?
设下此局的人不会提,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设计一个杨變,明摆着拉她下水,父皇为了袒护她,必然也会对杨變‘失职’视而不见,拉她下水等于这一番白设计了。
那又是谁?
拉她下水,且对己有好处?
只有权家!
权中青为了给义子脱责,因不知权杨二人在另一头求她出面说情的事情,于是便准备了个言官拉她下水,祸水东引。
。
宫道幽深,隔着十几步才立着一座照明的石灯,却因为夜已经深了,里头的灯油大概将要燃尽,显得并没有那么明亮。
朦胧的夜色下,她整个人灼如芙蕖,美目中含着锋芒。
这是杨變第一次见元贞公主如此锋芒毕现的模样,哪怕他之前数次无状,她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嗔怒。
不像此时,颇有一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锋利感。
可方才她又为何在圣前帮他说话?
明明心中质疑是他这边拉她下水。
……
不远处,希筠撑着灯笼,眼睛不错地盯着那边看。又小声问绾鸢:“你说公主跟杨将军在说什么,竟把我们都支开了。”
绾鸢先是沉默,又说:“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
“你这是心虚了?”
杨變默了默,说:“不管公主相信与否,此事并非我义父所为。”
“我没有明说,将军又怎知我在说什么,如此解释莫怕是在掩耳盗铃?”元贞讽道。
“公主能想到的,杨某自然也能想到,”杨變说得很郑重,难得收敛了眉间的讥诮,显得很真诚,“但不管公主信不信,此事并非我义父所为。”
“你入宫后,并未与权少保有任何交流,又怎知非他所为,将军就算妄言也要动动脑子。”
杨變一窒,不禁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我问了,义父说不是他。”
顾忌有他人在场,他与义父确实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并不代表不能有其他交流。出福宁殿时,他就用眼神询问过了,当时他义父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是父子多年来的默契,一时用言语却是说不清。
“怕是有公主的对头得知此事,想借机生事,却未曾想阴错阳差反而帮我解了围。”杨變猜测道。
元贞不置可否。
她确实有许多对头不假,可她的对头不可能会如此清楚当时状况。
即使假设对方或者有对方仆从在场,可当时发生那样的乱子,一时脱身不得哪能这么快就回去报信?
还能这么快就准备了一个谏议大夫,就为了对付她?
一阵寒风拂过,吹得两人袍摆翻飞不止。
春日里的夜,还是有些冷的。
杨變想了想,又说:“不管怎样,此事因我而起,杨某回去后定会详查,是时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告知公主。”
元贞默了默,俄顷后转身。
“不管如何,你又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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