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在十四岁那年失去姐姐后被nerv以一长串稀奇古怪的专有名词从父母手上被要到了基地里。期间度过了很短暂的一阵不好不坏无功无过的生活。基地里大部分人的学历有些太高了,高的叫人害怕,难以接近。
除去加持良治。这个人和葛城美里算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了,当年的萩原研二非常可爱,有人对他好,他会百倍地用真心回报。他发觉这个男人的情商很高,交际能力非常优秀,是他所仰慕成为的大人。葛城美里则是个性格自由又洒脱的女人,相处起来十分舒适。
这种慰籍没有持续多久。有一天夜里,加持良治跑来他的房间(他常常爱干这样的事,随机抽取一名幸运的未成年进行夜间共眠服务,并且说一些令人神经紧绷的话,比方说真爱就是真爱啊和性别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回不是的。他受人的命令:研二,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呀?
男孩的头从床边翻出来。需要注意的是,加持良治打地铺,所以看见萩原研二的头发散落下来,在半空中晃荡像草叶一样。太让人难过了。加持良治轻轻拨开他的头发,露出刘海下那一双澄澈的,神采奕奕的天真的紫色眼睛:为什么要我来做这个呢?他想起白日里葛城美里告诉他的天气预报,即便在这里工作,美里却还是兴奋地想要常常外出玩耍。也是这样一双紫色的眼睛。
昨天夜里葛城美里念书给萩原研二听。与此同时新干线从这片国土铺着沙砾的轨道上平稳地划过,黑夜与白天彼此交错,台灯燃着微光。加持良治心想,如果我有朝一日可以和美里……
“良治,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想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加持良治看向窗外。随后收回视线,短暂的心软像第一粒雪那样稍纵即逝:“还有,今天白天你看见的贝希摩斯里装着你的姐姐。她还活着吧。”
那张年轻的脸在他面前破碎了。加持良治闭上眼,心想这话果然还是我说的好,而不是美里来。
后来萩原研二几次三番地揪住加持良治质问,但始终没能从他口中得到和那一夜相同的回答。当然他自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愈发相信贝希摩斯中的是千速,也更加不能驾驶这台eva。眼看一台又一台eva与它的驾驶员断联,无论是seele还是nerv都变得不能接受。而且这一次不能像降谷零那样,即便从驾驶员的位置上退役下来也能转派他去做seele的卧底。这一次不能再养一个了。
得取出他的大脑来看看,或者提取灵魂试试。凭什么匹配度那么高,却不能驾驶呢?
彼时的加持良治被派遣去做一些“收尾工作”,不在nerv基地。葛城美里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不允许自己带了几个月的孩子被莫名其妙地开了颅。就在这危急关头,葛城美里给加持良治库库拍消息,却迎来了从seele基地前来的碇唯。
碇唯说:你只管说有人带着萩原研二走了。你不能拦,你不敢拦。
碇唯原定的计划是,暂且把萩原研二放到组织里短暂地带一带,同时向议会提交法案,一改之前拼命挽留宫野艾莲娜医生的请求,放她回到组织中。只要两个人能会面,她就能给二人创造逃跑的机会。然而她来的晚了,只有半天。为了不让宫野艾莲娜看出组织内部的某项研究与seele相像,组织一咬牙,半路劫走,杀母夺女。碇唯扑了个空,只能在组织中留着,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并不和萩原研二相见。
好消息是,离开seele基地后,萩原研二也不再记得她和相关的人士了。坏消息是,碇唯既然不能回到基地,葛城美里无论是否按照她的那一套说辞来,排除法也看得出是谁带走了萩原研二。
四年后加持良治归来。碇源堂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知道加持良治是内务省的卧底,于是杀了他。加持良治没有抵抗。他很累了。死之前想了很多,比方说自己当年怎么逼死降谷正晃,比方说后来怎么做这“清理工作”——他同时处理了萩原夫妇,也送走了青天木聪。走马灯到最后,一双属于半大少年的紫色的眼睛变成了葛城美里投过酒杯看他的紫色眼睛,最后变成大学时彼此的初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就快要死了。他死去了。
碇唯躲进组织后,再度以研究员的身份得到上级青睐。偶然听说组织选拔出一批青少年,最后只剩了两个男孩。说那个女孩可惜了,要是之前不那么拼命,把腿保住就好了。说来说去,聊那两个男孩的名字。说本来就看他俩稍微出挑些,还凑在一起——虽然准确来说是一个跟着另一个啦——肯定只剩这两个。碇唯不动声色,听见萩原研二的名字,放下心来。但或许是天惠的时刻吧。她想:萩原研二为什么跟着另一个男孩儿跑?他叫什么?
一旁的同事想了想:
黑泽阵?
碇唯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其实没有多重,但相比起她平时的状态,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大的失态了。她不懊恼,只一遍遍问自己:他可不可能还记得?就凭一个同音字?可能吗?
好在时间变久了。当年萩原研二莫名其妙的老爱凑黑泽阵,一年后就失去了这种倾向,后来更是疏远,开始和贝尔摩德玩。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硬凑上去,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像磁铁失去了磁性。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