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为‘药’,水灾遍野,死畜生瘴,灾后多有瘟疫流行,且饥民聚集,易有伤病,应令城内医馆药铺,多备药草,配合军中医官,施药就医,以彰天德。”
对医药的重视,当然已经超过常人思维,毛滂听得秦刚思路清晰,娓娓道来,不由地轻轻点头。
“其四为‘兵’,水灾伤民,生计断绝,灾后必有宵小之徒,或铤而走险、或趁乱打劫,应令驻军兵力加强巡察,以示威慑,旦有乱象,当以雷霆之力迅而平之。”
“其五为‘导’,水灾乱政,疲于善后,灾后寻常抚慰问善之举,如扬汤止沸,于事少补。莫如疏导灾民,以工代赈,既解民众之生计,又起重建家园的功效。”
秦刚将第四、第五点都一一侃侃而谈结束后,听闻的毛林二人竟有点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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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武功在猜测,莫不是那本《程文汇编》中有某些关于救灾赈灾的策论文章,被这眼前小子囫囵吞枣地拿到这里来卖弄了一番?
而毛滂却深知这些应灾之策决非出自现有任何的相关策论,尤其是其讲的第五点更是闻所未闻。但是,毕竟他自己也曾在几个地方有过一些治理经验,至少是从刚才的表述里听起来,还是感觉这些想法不失其理。
“嗯,秦小友的这五字应灾之略,听之确有诸多细致考虑在内。不过救灾治灾,都是地方大事,须得众议方可执行。不知能否将其写成书面条陈,以便本官以此与众属官细细议来呢?”
林武功虽然听得有点恍惚,此刻却敏锐地听出了毛滂此时已经对秦刚改了称呼。
秦刚就从怀中取出在来之前写好的东西呈上说:“学生不才,方才所讲之言俱在此中,敬请知军指正。”
毛滂稍感意外,却想到秦刚刚才对这五字方略讲得如此地流畅、如此地具体,那么事先将此条陈写好,这也就有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毛滂接过了这张纸,仔细从头看起,相当于又一次地详细了解了秦刚所提的这五点,倒是越读越觉得非常实在具体。便对其点头并将条陈收好道:“秦小友的拳拳爱乡之心,细密防灾应对之策略,尽在这张纸中。你放心,议事之后,若有施行,个中细节,还会请你来共同参详,还望你到时不要推辞。”
秦刚见毛滂的态度十分诚恳,自是喜道:“毛知军但有吩咐,学生一定召之即来。”
毛滂点点头对林武功说:“文德,你代我送送秦小友,再安排一军士送他回去,路上要小心,莫让冷雨伤到了身子。”
林武功当即应诺着带了秦刚告退。
走出官厅,便把秦刚拉到一边,喜道:“方才你所言的水灾一事真若被你言中,那你可算是真正入了知军大人之眼。以后这军衙,你便是可常来之客,我果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还是要谢过教授的推荐之功。”秦刚施礼完,却转头看向廊外淫淫不息的雨帘叹气道,“若是能有选择,学生倒情愿言过其实,这水灾莫要发生才是最好。”
看其脸庞上浮现出来的那层与其年纪极不相称的忧患之色,林武功不由地在内心里啧啧称奇。
当下还是按下那份闲心,叫来一名军士,吩咐他小心护送秦刚回家之事。
其实秦刚今天进言的五点救灾之策,都是后世历经上千年的实践经验所总结而出的至理真言,其实也不指望这时的官员都能读懂后全部采纳,更不指望都会实施到位。
秦刚依旧还是坚持提出这样的条陈,用意与目的有三:
一是不忍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的家乡灾民受苦。不管多少,但凡官府能提前做一些预备之事,多一点救治之物,也是够多救些生命,让百姓少一些苦难;
二是感恩于毛滂对其的赏识,希望这些建议能在即将到来的水灾应对之策中,能够帮助他多收获一点政绩、多挽回一些不利的影响;
三是希冀以此能够进入各位地方大佬的视野,寻找在这时代可以改变现有身份地位的一些新机会。
至少,毛滂的反应与态度表示:这一切的努力尚还顺利。
梅雨又顽固地延续了两天才渐渐停止,但是周边地区的水情果真是开始频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