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炎卯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弟弟炎丁,后者的脸色比伤患本人还难看,沉得几乎能滴出水。
“丛大人,您能帮我哥看看他的手吗?”炎丁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丛容曾帮大石治过断腿,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毕竟治骨折和给女人接生完全不同。
短短一天时间,炎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一脸颓唐,连胡渣都冒出来,骨折对原始人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兄弟俩的父亲曾是红石部落最强壮的战士,每次冬猎都能带回最多的猎物。然而有一次他在狩猎过程中被猛兽撞断了腿,没有死,但成了一个废人。
他再也无法奔跑,再也无法将长矛扎进猎物的皮肉,再也无法一手一个,轻而易举将自己和炎丁抱起来,原本应该由他继任的首领人选,后来也变成了炎山。
父亲在洞穴里躺了一个凛冬,第二年雨季来临的时候,自愿成为了抓捕哼哼兽的诱饵。
炎卯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被哼哼兽的獠牙咬断脖子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痛苦,隐忍,还有……恐惧。
他也会这样吗?
炎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丛容目光落在年轻战士下垂的胳膊上,炎卯伤的是惯用的右臂,难怪炎鸦说他提不动刀了。
丛医生小心抬起对方的右臂,在肿起的手肘处轻轻按了按,下一秒轻松道:“问题不大,只是脱臼。”
多年战斗的经验,让炎卯在撞击前本能地调整姿势,因而卸除了大部分力道,所以他的情况并不算严重。
不过肿得这么高,韧带损伤肯定是免不了的,还有表皮也擦破了不少,看上去血刺呼啦的,有些吓人。
脱臼?
炎丁没听懂,但他听懂了丛容说他哥问题不大,一下子蹦起来,语无伦次道:“大,大人,您的意思是好,不是,您是说我哥的手不会废,也不是,我……”
“对。”丛容点点头。
脱臼不难治,但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引起习惯性脱臼,至于像原始人那样放任不管,则会让骨头长歪,变成畸形。
炎卯没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怎么丛大人就说他的手问题不大了呢?
炎卯不敢置信地望着青年:“丛大人,您确定吗?”
丛大人挂起虚伪的笑:“确定”,然后手下一个用力。
“嗷!!!!”炎卯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不远处挤在一起睡觉的奴隶们瞬间都醒了。
丛容看向炎卯的目光带着谴责,还是部落最厉害的战士呢,还不如他家的小崽子。
“大,大人这……”炎丁听见他哥痛呼,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
一旁被吵醒的老莫见状随意地摆摆手:“不打紧,痛完就好了,大石当初也是这样治好的,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到处走了。”
炎丁不知道大石是谁,也不知道拐杖是什么,但听这奴隶的意思,丛容显然还治好过别人,瞬间信心大增。
这时仓机灵地问:“丛大人,要树枝吗?”
他记得大石痛完以后,是在腿上绑了树枝的。
果然就见青年点点头:“要的。”
奴隶们立即四散去找树枝。
丛容从草兜里掏出一小块干净的兽皮,帮炎卯简单处理了一下表面的擦伤,又兑了点淡盐水冲洗伤口,天气凉,基本不会发炎化脓。
等奴隶们找来合适的树枝,丛容将其作为夹板固定住炎卯的手肘。
“有兽皮吗?”丛容问炎丁。
炎丁如今看青年就像在看圣主本人,赶忙道:“有有有。”
他从背后的皮囊里掏出一大块鞣制过的兽皮——这是兄弟俩的铺盖,原始人没有床单被子,一块厚实的兽皮就是最好的保暖物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