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的肚子里长了个东西,变得很大。”白潮说。
“肚子大?也可能是怀小崽子了吧?”炎丁插嘴。
“不是。”这回说话的不是白潮,而是一直默默带路的白泥,男孩低垂着眼眸,声音依旧很轻,“我哥没有怀孕,他快要死了。”
炎丁一时语塞,丛容也有些意外,想不到白泥居然是藤壶部落祭司的弟弟,而藤壶首领的伴侣居然是一名男性。
在原始部落,因为女性比较稀缺,所以许多族人或者奴隶会找同性情人或者相好,但很少有人和同性结成伴侣,更不用说白淙还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谁缺女人也不会缺到他头上,估计应该是真爱了。
“男的?男的肚子怎么会大?”炎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以藤壶部落的生活条件,白漓显然不是吃胖的。
男孩神情绷得很紧:“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他胖了,可有谁长胖是只胖肚子的呢?结果一天天过去,哥哥的肚子越来越大,而他人却越来越瘦,首领大人说哥哥病了。”
换盐队众人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病症,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丛容微微皱眉。
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要剖开白漓的肚子才能确定。
不过白漓病成这样,藤壶部落的人,以及白潮居然没把他当成魔鬼处死,倒是有些出乎丛容意料。
说话间,白泥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湿润的河谷,河谷三面环山,入口是一片杂乱的石林,十分隐蔽,如果没人引路,十有八九会被他们忽略过去。
“那就是你们要找的水稻。”男孩指着不远处随风起伏的金色稻田。
成片的野生水稻长满整个河谷,目测起码有上百亩,每一株都已经成熟,稻杆被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腰。
惊喜来得太快,丛大人一时间有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感觉。
这么多水稻,足够炎黄部落吃上一年都吃不完!
丛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认真对白泥道:“我想要这些水稻,你们有什么条件。”
白泥盯着脚下的地面:“首领大人吩咐过,如果您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挖走,我们没有条件。”
丛容皱眉:“可是我要的量会很大。”
白泥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一眼,眼前的青年太干净太美好,总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白潮这时出来打圆场:“泥的胆子比较小,丛祭司不如回去问问淙。”
丛容想了想,从草兜里掏出一罐红糖递给男孩,后者瞬间睁大了眼睛。
见他不拿,丛容又往前送了送:“给你的,感谢你发现了水稻,还带我们过来。”
白泥看看眼前干干净净的青年,又看看装满糖的罐子,良久,他使劲在皮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换盐队在白潮的建议下,暂时离开河谷,返回藤壶族人聚居的地方,一路上炎丁忍不住小声问丛容:“丛大人,这水稻真的能吃吗?”
他刚才摘了一粒谷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又硬又没味道,而且跟白淙说得一样,拉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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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水稻,炎丁还是更想吃丛容送给小孩的那罐糖,说起来,他都没吃过糖呢!
丛容心说不仅能吃,还很好吃,不过在他把香喷喷的大米饭捣鼓出来前,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因此只随意点了点头。
藤壶部落人少,聚居地的洞穴也不多,此时已经有外出狩猎的族人回来了,不论男女都和白泥一样看上去又干又瘦,神情麻木,比炎黄部落的奴隶更像奴隶。
“战士们已经好久没打到像样的猎物了。”白泥抠着糖罐子的边边,小声说。
俗话说靠海吃海,失去海域的藤壶部落无疑失去了最大的食物和水原石来源,而没有水原石,他们甚至换不到盐,这才是最致命的。
“前两年我和爷爷还能拨出一两桶盐出来接济他们,但今年,海贝自己的盐也不够吃……”白潮烦躁地挠挠头,语气带着一丝愧疚。
某次他独自外出狩猎,被兽群围攻差点丢了小命,是路过的白淙救了他,现在藤壶部落遇到困难,而自己却帮不上忙,花臂首领有种浓浓的无力感。
“都过得这么惨了,还不如去给大部落当奴隶。”炎丁低声嘟哝,被他哥狠狠瞪了一眼。
“你以为其他部落对待奴隶能有多好?”炎卯的声音很冷。
别说现在的炎黄部落,哪怕是以前的红石,也没有虐待奴隶的习惯。但在许多地方,奴隶是真正的连牲口都不如,每年都有大批奴隶被族人殴打或者虐杀至死,一旦成为奴隶,就完全没有人权可言了。
炎丁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一直默默在前面带路的白泥显然也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男孩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