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栀和祁岁双双抬眸,伸出的手幽幽收了回来。
顾危立在越影背上,眼风如剑,居高临下睥睨众人。
身后一众铁骑黑甲卫,个个披甲执刀,银色介胄闪着明锐光亮,在灰暗沉沉瓦墙间萧杀肃穆。
小女娘微不可见地后退一步,忍着源于心底的畏惧直面马背上差点要了她命的男人。
“祁公子这是看上了本督府上的小娇娘?”越影原地踱步,顾危手执缰绳在轻微晃荡中依然正坐如松。
祁岁窥探一眼身边的小女娘,怕她羞赧,更怕她难堪,随即拱手作揖:“还未恭喜顾督主事成归京。”
私自贩盐一事查起来虽不困难,但牵扯的当地官员、地痞颇多,处理起来如老妇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故此也是各朝各代一项难办的大事。
顾督主却能在半月之中往返归京,除去一半脚程,短短数日就能解决掉根深蒂固的蛀虫,足以可见他办事雷厉风行。
祁岁的这声恭喜发自肺腑。
高高在上的男人不以为意:“杀几个不听话的蝼蚁罢了,喜从何来。”
目光落在握着胭脂盒的右手,他语气森然:“倒是未恭喜祁公子喜得小娇娘一名。”
未闻真心实意的祝贺,却乍泄无数酸涩。
祁岁敛神正色,他虽爱慕谢南栀,却容不得旁人将他们捆绑。
误了他的计划不说,还辱了小女娘名声。
“顾督主此话何意,恕祁岁听不明白。”
不愿将阿栀妹妹的名字搅扰进来,他只能佯装糊涂。
“本督的话都听不明白的人还来青云巷作甚?”顾危勒马,越影高抬前蹄,男人悬在空中,一双深渊泉池溢出千年寒意,墨色披风旋出疾风利刃,宛如魑魅。
“既如此,祁公子慢走不送。”
男人翻身下马,觑视几近隐匿的谢南栀,仿佛说尽千言万语,却又什么也未说。
他孤身进府,独留满背桀骜。
祁岁伸出捂得发烫的胭脂盒,见小女娘望着别处满脸疏离。
“怎么了?”
仓促收回视线,谢南栀摇头:“没事。”
“胭脂你先收下,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别的款式。”
凝视掌心胭脂,仿佛两股火焰要将她吞噬。
“多谢。”
见阿栀妹妹似乎心中有事,祁岁不多留,转身离去。
。。。。。。
正堂内,谢南栀垂眸缓行,墨色衣角在视线内飘摇,可她却不敢顺势攀爬而上。
那日的鲜血淋漓与切肤之痛历历在目,身前的男人更是恐怖如斯。
他甚至不在京中,就能轻而易举夺她性命。
她不敢想象,如若当天雁回晚来一步,世间是否还有谢南栀的存在。
“他送了你什么?”男人启唇,不带分毫情绪。
谢南栀摊开手:“一盒胭脂。”
话音落地,堂内幽然寂静。
小满和雁回杵在一边尴尬对视,不过半月未见,督主和女娘之间的氛围怎会如此诡异。
他们不知,督主与小女娘,一人醋意横飞。
而另一人,骇然心寒。
响指声回旋,两名侍卫抬着棕漆木箱放至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