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孙云几个同学随着御史台的人也来到了河阴县集市,他们同其他御史台侍卫、城门校尉兵士、河阴县衙捕快等人一样化装成看热闹的,隐藏在一个饭庄旁边,这里人员密集,他们可以不被注视,正能够监听人群的议论。很快御史台与河阴县的兵士们押解着假骗马案犯囚车,在主要街道示众之后,来到了集市口行刑的场地。文明程度低的年代,行刑的位置通常就在人流密集的市场,常规的案犯一般在秋后问斩,重案特案随时处斩。而百姓们竟然有许多特意跑来看热闹,血腥的场面多数人接受不了,不过这些人却好像麻木一样,甚至幸灾乐祸,不知道什么心态。因此这会儿人流越来越拥挤,囚车前面不得不有士兵驱赶着人群才能到达刑场。孙云几个学生哪能看得了这种场面,包括上次他们都只是夹在人群中监听议论,根本不敢看刑场的行刑场面。这次也一样,女生们都钻进了饭庄里,只有几个男生还留在外边。此刻随着囚车队伍的进入和驱赶,人流像水破浪一样不停的涌动。这时,孙云突然发现,身边的有些人,都背着或拿着白伞,尽管很隐蔽,形式各异,不过这些重复的东西,孙云比较敏感,他立刻警觉起来,偷偷地观察着这些人,看着看着,逐渐看出端倪,他们虽然都化装成普通人的样子,穿着宽厚的衣服,有的甚至戴着帽子,抱着头巾,不过孙云还是能看出,他们的许多人是和尚,也许有的人是道士。和尚好认,因为他们光头或短头,在这个时代极好辨别,尽管捂着头也能看出来。道士或者术士在面目上不好认,但在服饰或束发的簪子上也有些特点。观察之中,孙云又发现,这些人还有许多多少有点少数民族的样子,这个样子孙云觉得非常眼熟,他极力的回想着在哪里见过,片刻之间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些人在那天晚上追踪冯老板的时候,应该见过他们,里边还有那个贺悦回成和冯宜都。坏了!这些人是骗马大案的同伙。怎么办?找毛逵报告,可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动手肯定会殃及无辜。不过不报告肯定不行,自己是没有能力判断下一步该采取的行动,只有官府的人有权利决断,也有承担后果的责任。想到这,他一招手把几个同学叫到身边,对李辰等人说:“李辰,你看那几个携带白伞的人,他们可能是案犯的同伙,今天他们来了不少,不知道会有什么行动,我得去告诉毛博士,你们在这里看着,务必小心。”李辰说:“你快去吧,我们会小心的。”吴坚几个人也点头。孙云刚要离开,偶然一回头,远远看见杜婴和董舒在人流中被挤到这边,而他俩的身边正有几个背着白伞的人,同时杜婴正好也看到了他们,张嘴就要喊。孙云突然觉得不对,感觉有些不好,马上弯腰拉住同学们说:“大伙别抬头!李辰,你去找毛博士报告,吴坚你们回饭庄告诉女生她们,我去通知杜婴老师和董舒老师赶紧离开,大伙低头走,都别抬头。”大家点头答应,都猫着腰悄悄离开。孙云见同学们都不见了,这才抬起头来,这会儿杜婴已经离孙云的距离很近,杜婴大声招呼道:“孙云,你在干什么呢?我刚才好像看见――”一边说着一边向孙云的后边看。孙云赶紧上前拦住说:“杜婴姐姐,你和董老师不是去邙山了么?这是从那边回来?”杜婴收回视线,同时收回自己的思路回答道:“是啊,我们刚从那边过来,这不本想到集市上买点东西,没想到却赶上了处斩犯人,真是讨厌,你们买到什么了么?”孙云看了看刑场方向,这时已经响起追魂炮,他揉了一下耳朵,说道:“杜婴姐姐,董老师,今天刑场有变,恐怕有人劫法场,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快离开!”董舒一脸诧异,环顾四周说:“孙云同学,你怎么知道?能是真的么?”孙云心急如火,说道:“来不及解释,杜婴姐姐,你们快跟我走。”说完拉着杜婴就像扭头离开。可是没等转身,就感觉肩膀被人按住,这个人的力道十分的巨大,孙云根本动不得身,完全被定住。显然此人的功力高不可测。接着孙云看见杜婴和董舒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他们应该看见自己的背后有人。这时,只听身后有人低低的声音说话:“孙云?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哦,对了今年剑士比武的金剑武士,太学院的暗藏奇才,屡屡帮助御史台破案的高手,上一次还破坏了我们的伏击。我们做的惊天大案,也没想到会让你歪打正着给破解了。呵呵,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场景见面。更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到我们要劫法场。”这时杜婴说:“你是?你是?今天早上在舜帝庙和昙鸾大师交手的刘蠡升前辈?”刘蠡升笑笑低声说:“不错!小姑娘,是你呀,早上见过你们,原来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既然认识,那就在一起聊聊天,慢慢陪我们看看热闹。”这时孙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来到董舒和杜婴身边,此人一看就像个商人,白白胖胖,不过只露着眼睛周边的面庞。他倒是很文明,并没有伸手按住他俩,大概知道他们虽然会点武功,不过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同时孙云看见,旁边又过来了二个拿白伞的青年人,大概是监视他们的。接着孙云感觉肩头一松,他身后被杜婴称为刘蠡升的人转过来,孙云见他面目随和慈善,不像大恶之人,心里稍微安稳,但此人同时显得高深莫测,让孙云心里没底,此外透过他的蒙面孙云感觉此人脸色苍白,精神稍微萎靡,似乎受过伤。刘蠡升与孙云并排后手又搭在孙云的肩膀上,孙云的个子属于中等稍低,刘蠡升稍高,俩人想爷孙俩抱着肩膀,倒是挺和谐。孙云勉强苦笑下说:“老前辈,您是冯宜都和贺悦回成的掌门?大乘宗教主?”刘蠡升说:“不错,你知道的不少,既然这样,只好委屈你陪我们看热闹了。”孙云说:“老前辈,我刚才已经让人通知官家了,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还是走吧。”刘蠡升说:“不要紧,好戏就要开始,他们的反应没有我们快。再说,我的手里有人质,还是很安全的,你说是不是?我们若想离开没人能挡住。”孙云说:“那倒是,麻烦您,一会只把我自己当人质吧,杜婴姐姐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刘蠡升笑笑说:“看情况吧,也许只要我们安全了,我们一个都不需要呢。”孙云说:“老前辈,您的教派听说在北边挺有规模,而且能人众多,怎么会来京城作案?”刘蠡升说:“这些你还不太懂,总之我是大汉光武帝刘秀的后代,天下是我们汉族的天下,不是胡虏的天下,而且现在西边北边各地起义风起云涌,拓拔江山已经风雨飘摇,我来京城也就是让拓拔一族再震动震动而已。不过可惜,如此天衣无缝的一场戏,被你意外猜穿。”孙云说不上抱歉,还是恐惧,还是理亏,张了几下嘴没说出话来。刘蠡升说:“没关系,我们继续看戏,等我们走了,你们自会安全。”孙云心说,法场是个圈套,刘蠡升他们不知道清楚与否,一旦他们继续上当自己则会更加危险,可是自己又不能当成叛徒告诉他们。当然看刘蠡升的神态好像成竹在胸,孙云只好跟着向刑场观望。这期间他偷偷问了问杜婴舜帝庙的事情,杜婴介绍一遍,孙云这才知道刘蠡升确实受伤,原来他与昙鸾比拼内力落了下风。孙云知道昙鸾,见过昙鸾的麒麟功,九重境界,放眼天下除了几位宿老,应该没人能是他的对手,刘蠡升达到九重应该也不一般。这时追魂炮已经响完,邢台上刀光血影,两个假扮骗马大案的死囚犯尸首分离,人群一阵骚乱,剩下的就是梁话和苗文宠化妆是大乘宗教徒。孙云看看刘蠡升,刘蠡升依旧是面色沉静,不过孙云再看隐藏在人群中的大乘宗弟子,都已经取出了白伞,看来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救人劫场。不过这时突发变故,没等监斩官投下令箭,只听跪在地上蓬头垢面苗文宠,身子一堆,用契胡那边的口音说一句:“刀下留人,大人,我们愿意招供,只求免我们一死。”监斩官冷笑道:“你们早就该招供,何苦受这些罪过,到头来差点身首异处。来人把他们带回去,重新审问。”过来两个差官手持钢刀,来到梁话和苗文宠的跟前。谁知,这俩差官到了近前,只见一个人一手抓住苗文宠的乱发,另一只手拿着钢刀,低声阴狠狠说道:“本来我们奉教主之命是救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临阵投敌,这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黑。”此人正是贺悦回成,原来他已经杀了官差,乔装打扮,准备就近劫持法场解救同伙,不过没想到同伙临刑叛变,他这才临时起异,准备杀掉他俩。冯宜都说:“师弟,师傅没让我们杀他了,还是救回去吧。”贺悦回成说:“这种叛徒,留着也是祸害,别救了。”俩人正分神说话,不想苗文宠突然手臂转过来,一扬手一把石灰散在贺悦回成脸上,贺悦回成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