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赶紧洗澡,又被苏怡强行灌了小半碗燕窝粥。她不肯坐车,非要骑马,众人拗不过,只好妥协。
苏澜带着甘甜、常乐、杀四、甄琥、卫五、卫六,还有康重等全园六十多名护卫,往南城呼啸而去。夏松、夏柏留在了刘府护卫;而覃龙则跟着苏澜出城,准备去上李厝看望、照顾兄弟覃虎。
府兵头领仔细检查了方宁大人的手书印信,这才命人开了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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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城门,苏澜等人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曦光中,南城城墙水淹的痕迹赫然醒目,足有四米多高!再加上城墙建在两三米高的海边岩石上,可见台风袭击时,殿州海岸的惊涛高达六米多!以此推算,起码是十五级以上的超强台风,海浪应该是高达十五米以上的极值巨浪!想像中,惊涛骇浪,排山倒海,所到之处,如千军万马,摧枯拉朽!
众人不禁仓皇变色。
好久,甄琥才颤声道:“幸而几十年前,殿州城修建时,基座用石条砌筑,先是用黄土一层层夯实,坚固耐久;然后里外两面又砌上城砖,用白灰和着糯米浆抹缝,浑然一体,坚如磐石,这才能够扛过这滔天巨浪……”
康重也凛然道:“之前,殿州城屡次被倭寇、海盗摧毁、洗劫,后来朝廷下狠心,出重金,历时数年才修好此城!”他怆然道,“当年为了修城,许多百姓服徭役劳累过度而死……”
苏澜不禁肃然起敬。殿州城是悲情的城,更是英雄的城,不倒的城!
接下来的行程令人苦不堪言!因为海水漫岸,倒灌内陆,田地淹没无数,有许多村庄沦为泽国!海水如今虽然远溃,但滞留在水坑低洼之处的海水沉积下来,以后必定损坏田地,沙化碱化!当下却是泥泞湿滑,尤其是,道路上满是随波逐流而来,却来不及回归大海的尸横遍野的鱼鳖。在太阳和海风的多重作用下,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虽然出了南城,就是一条官道直达石寨港,可现在,这条官道已经面目全非。到处是黄土海泥,枯枝烂叶,残橼破瓦,动物腐尸。更令人惊诧的是,官道上甚至还翻倒着几条破船,里面空空如也。不用说,人和物都葬身大海了。一些面黄肌瘦的难民正扶老携幼地蹒跚行进……
苏澜无比悲怆。天灾人祸,殊为不易!看来得加紧、加强救灾各项事宜!
到了上、下李厝,苏澜更是心痛。只见两村低洼处的房屋全部浸泡在水中!所幸将军府等大部分房屋地势较高,躲过了这场灾难!
苏澜哽咽着对覃龙道:“今日我得去石寨港。你好生照顾覃虎兄弟,也告诉曾管家,给上、下李厝的村民安排好住宿、吃饭、穿衣、治病,不得有一人没饭吃、没衣穿、没房住……”
他们再次启程,往石寨港而去。一路所见,满目疮痍。众人戚然。
他们还看到路边有三匹倒毙的马匹,远处山坡上还有两匹受伤的马。
众人惊诧不已。康重的手下有人去看了死马,还把两匹受伤的马牵了回来。康重神色凝重地道:“马屁股上有我们全园、吉家铺的标记!我们的马怎么会在这里?”
苏澜的心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担心。
眼看着石寨港近在眼前,跑在最前面的杀四却突然勒住缰绳,手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脸色大变道:“县主,您看……”
放眼望去,只见官道旁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两路人马正在持械对峙。而且,这些人苏澜大多认识!
坡上有三男一女。男人是全园和吉家铺的护卫,女人是阎村那个陶玉的情人阎满的娘子小茶。
坡下有五男一女,苏澜只认识其中的一男一女,正是沈琼娘和她的堂弟沈四憨;还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苏澜却从未见过。
此外,坡上、坡下还躺着五、六个人,都一动不动,应该是全部战死了。
对峙双方都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头发和衣襟沾满草屑和泥土。小茶还满脸泪渍。
毫无疑问,这些人已经搏杀了整整一晚,都精疲力尽,饥痛难当。山上的人虽占了地利优势,但人员较少;山下的人员较多,但却处于地理劣势。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剑拔弩张,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苏澜的心砰砰乱跳。此时此地,全园、吉家铺、阎村的人居然和海盗生死搏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乱象危局!
不等下令,常乐、杀四一马当先,呼啸着冲了过去;康重等人也紧跟其上。山坡上的人看见救兵来了,也如猛虎下山。
不过几息功夫,胜负已定。坡下五男一女倒下了三个男的,剩下身负重伤的沈琼娘、沈四憨和一个彪形大汉。三人被堵在一个石崖边,插翅难逃。
沈琼娘强掩惊慌,尬笑道:“县主,又见面了!你放我们一马……”
话音刚落,小茶悲号道:“县主,这帮海盗屠了我们阎村!我公婆,我男人,还有好多村民……他们还抢了我儿子,把我儿子害死了!”
苏澜一愣,沈琼娘为何抢夺小茶的孩子?难道,沈琼娘以为小茶的儿子是仇阳的儿子木易?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全园、吉家铺的护卫也指着坡上的尸体,痛心道:“他们还杀了我们两个护卫!”
康重叹道:“我们看到了死伤的马匹,一定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