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她恨他。
在记忆里,底色只有明媚,没有痛楚与暗色。
李延玺嗓音低哑下来,“阿姮,我想,能够再回到药庐,你至少会开心一些。”
沈骊珠目光怔了怔。
花费这么大的周章,他的心愿,仅是如此。
希望她能开心一些。
开心么?
沈骊珠想,虽然知道这不是真正金陵城外那座药庐,但是能重回“故地”,她的心里……
的的确确是有片刻的欢愉和对他的感激。
“……谢谢你,殿下。”她终是这样道。
黛浓的睫羽落下,掩住眼底那抹湿热与复杂。
那抹浅墨色镶着银边的衣袍末摆,却倏地闯入骊珠低垂下视线的眼底。
紧接着,她的下颌,被男子玉白的长指抬起,“哭了?”
“——没有。”骊珠轻轻挣脱李延玺的手,别过脸,回答道。
话,才出口。
唇,还没来得及闭上。
就被他趁机侵入,“唔……”
两只手被折到身后,骊珠喉间发出浅浅的呜咽。
唇舌纠缠过后……他说,阿姮,不必谢,你永远也不必谢孤。
末了,又抬起手,指腹一抹骊珠唇上胭红和潋滟的水泽,将她半抱在怀里说,这两日,他们不回东宫了,就在此间小住,以民间夫妻的相称相处,不用仆婢,就像……在金陵时一样。
他还承诺道,阿姮,以后每月孤都空出一两日的时间来,陪你到这里来,好不好?
纠缠过的呼吸凌乱,骊珠腰身被男子紧锢着,靠在他肩头浅闭着眼睛,最后低声说了个“好”字。
…
对太子殿下这样金尊玉贵、天潢贵胄的人来说,民间的生活却并不容易,在金陵时他是伤患,不需要挑水砍柴做饭,但是在这里么……
虽然肉蔬米面和柴米油盐都是早就备下的,需要自己动手的就仅仅只是烧饭,但烧饭这一项,就并不简单。
没有仆婢伺候,他不舍得让骊珠做这些,便自己动手。李延玺少时倒是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却也仅限于在篝火上炙烤些野鸡野兔什么的,
…
最后,手忙脚乱倒是整弄出来一桌饭食。
时辰已是月上中天。
那弯弦月,似乎又已接近圆满,不再有缺。
饭菜是摆在小院的石桌上吃的,古时月明,在院外倒也无需缀上多少夜明珠,就已是很盈亮。
映照着石桌上摆着的饭食那卖相,嗯,竟然意外的不错。
沈骊珠抿唇道,“这些都是殿下做的么?”
竟然全部都是……
她爱吃的菜。
李延玺并没有邀功的意思,只轻“嗯”了声,然后拿起筷子给骊珠夹了菜,放入她的碗中,“此处条件不比宫里,也只能做得这些……尝尝味道如何?”
骊珠目光忽地怔住,完全没有听见李延玺说了什么,因为她瞥见他的手背——
一片明艳的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