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只有包秋山一方死守平凉府,独木难支,他为了能守住城,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身上多得是暗伤暗病,等到天下太平时,人也不行了,没几年就撒手人寰,年仅四十八岁。
他去后,西平侯府由其长子包圣源继任,因其对阵鞑靼战功卓著,肖似乃父,皇帝特许不降等袭爵。
所以,如今世人对包秋山的称谓,已经是老侯爷了。
比起活人,显然故去的英雄更加不容侵犯,因此赵炳生才这么毕恭毕敬,也就比面对皇帝时差那么一点。
【“既然你还记得西平侯,怎么不见你学学他对朝廷的忠心呢?”】
这话转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只是多了西平侯做对比,会显得赵炳生的不忠更加可耻而已。
若事后真相暴露,有人传唱西平侯死守平凉的地方,就会有人骂一句:那个姓赵的贼儒真是拖累了老侯爷的名声!
十二皇子能想到这个后果,赵炳生心里自然也清楚,但他却还能稳得住,神色几乎没有变化。
他甚至还淡定地朝十二行了个礼才道。
【“面对异族入侵,能一人守一城,护卫一城百姓的,古往今来也就只有西平侯一人而已。若论忠心赤胆,学生自然是拍马不及。”】
西平侯的忠心毋庸置疑。
【“可耳濡目染之下,即使做不到如西平侯一般,也能学到一两分,若单论对朝廷的忠心,平凉府上下自认不必任何人少,故而殿下所言,恕学生不敢苟同!”】
十二皇子用西平侯影射赵炳生不够忠心,赵炳生就说自己身为平凉府的人,日日受老西平侯事迹的熏陶,怎么会和他老人家背道而驰呢?那还是人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倒显得质问他的十二皇子是个小人。
不给十二开口的机会,赵炳生继续道。
【“若殿下指的是我与诸君静坐一事,那学生更困惑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学生与诸君皆为今科举子,前途远大,若单为自身着想,我们大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准备会试。”】
对于朝堂上的高官勋贵和皇帝而言,这些举子不过
是一介白身(),????葶??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能走到会试的读书人凤毛麟角,说一句前途远大绝对不为过。
平日读书的他们,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些个烦心事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如今,我们做不到!”】
【“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见,外面的百姓在哭号,他们一路从荆州到了京城,仍是求告无门!百姓声声泣血,我们如何能稳坐在高墙内?】
【“我坐不下去!也读不下这圣贤书!”】
赵炳生慷慨激昂,说到最后,眼睛里都闪着光。
他不再看十二皇子,反而转过身来面对众位举子,以手拊膺摇头道。
【“扪心自问,若我们真能坐得心安理得,那就算中了进士当了官又能怎么样!今日能对数万百姓的冤情置若罔闻,焉知日后当了父母官,会不会对治下百姓的苦难也视而不见呢?!】
他这一番慷慨陈词,正中举子们的下怀。
没错啊!
他们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去做学问,跑到这儿来跟皇帝对着干,还不是为了替百姓伸冤。
若是他们这种表现都算不上忠心,那真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忠心!
不管赵炳生是从什么立场出发,他这番话说得实在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忠正不阿的人呢。
他在反驳十二皇子所谓‘不够忠心’的定论之余,还抛回去一个问题。
我们这些举子,读书科举的意义是什么?
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代天子安境牧民?
如果是!那么想让境内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靠一味的暴政压制根本行不通,所谓治不以暴而以道,胜不以勇而以仁。
他们须得做到眼中有百姓,心中有仁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