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吃着晚膳,忽然一个人从屋外闯了进来,颖儿见了立刻喊道:“沈大哥!”
沈泰来站在院子里,朝着屋里笑:“袁清,你回来了!”
锦娘忙站起来招呼:“大公子来了,用过膳了吗?不嫌弃的话在这里吃一点。”
沈泰来忙摆手:“不用了,我就是听说袁清回来了过来看看,看完就走。”
颖儿大声说道:“那你快看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跟我姐都隔了好几年没见了。”
袁清用筷子敲了下颖儿的头:“先生新教的是吧?你用错地方了。”
她也招呼沈泰来道:“还没吃的话就进来一起吃吧,又不用客气。”
沈泰来笑着摆手回答:“今日家中有客人,我爹吩咐我一定要回去,我走了。”说完挠着头转身就走了。
锦娘看着他的背影,对袁清说:“这大公子,大老远地跑来,就这么说句话又走了。”见袁清没什么反应,锦娘又说道:“听说最近沈夫人给他找了不少姑娘相亲。”
“他娘给他找的姑娘条件那肯定不会差了,他是该找个人管管了。”
“你没想法?”锦娘询问。
“娘,这个问题我记得之前我们就讨论过,我们这样的人家跟沈家不在一条线上,我没有别的想法。”
锦娘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大公子本性挺好的,你们若真是两情相悦,家境什么的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家虽然不如沈家大富大贵……”
“娘!”袁清打断她。
“我知道!”锦娘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问题的重点根本不是在家境,而是你心里没装着他。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钟意的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什么家世外貌都不是最重要的。”
袁清心想这倒确实。
“娘,明天你做一碗面,我给林师爷送去。他在牢里什么话也不说,再过三天就要被押去京城了。”
锦娘手中的筷子“咣当”掉落:“押去京城?这么说他已经被定罪了?你让我给他做面,是……是断头饭?”
袁清按住她的手连忙安慰道:“不是,只是要押去京城审理。除了煮面,我还想让你说点什么话带给他,他现在一心认罪,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我们就算想帮他也无从下手。”
第二天,袁清提着食盒再次来到大牢,她端出锦娘刚煮好的面放在林成予面前:“外面天寒地冻,我娘怕面容易冷,特意跑到衙门里来煮的。她说是补昨日小年夜的。”
林成予从她手里接过筷子,看着冒热气的面好一会,感慨道:“林某此生尝过最美味的食物,就是锦娘的面。”
“师爷还真是吃不腻我娘煮的面,十天有八天都去面馆里,我都想不通我娘的面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吃?”
林成予笑道:“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家人围在身边都不知道是件多幸福的事,多少人可望不可及。”
“师爷,从没听您说过你家人的事,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您每年都回一趟远在开明县的老家去看望父母。”
林成予眼神暗了下来,没有说话。
“有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不知道师爷在老家可有家室?”
林成予没想到她问这个,有些意外。
袁清笑笑:“其实这个问题我是替我母亲问的。”
林成予更意外了,急忙回答:“不……林某未曾成过家。”
“那我就放心,是替我母亲放心了,她这几日很担心师爷,前日恍惚间还把刚烧开的面汤不小心都倒在了自己身上,现在腿上全是水泡,行走都不太方便了。今日还是我用马车把她接到衙门来煮的面。”
林成予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受到了震撼,焦急地说:“她怎么如此不小心?我同她说过好几回一定要小心那滚烫的水,可曾看过大夫?”
袁清面露难色:“她只是抹了药,不愿意跟我去医馆看大夫,比起自己的伤她更担心的是师爷的处境,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帮师爷脱离困境,否则她是顾不上自己了。师爷,我母亲是个寡妇,今日她能跨出这一步实属不易,你是堂堂男子汉,可否也替她想一想?”
林成予没想到袁清居然这么直接地把话说白,这一对敢爱敢恨坦坦荡荡的母女让自己有些汗颜。
“林某现在身陷囹圄,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害了锦娘啊!”
“师爷,我娘拖着受伤的腿来给你煮这么面,你还不明白她的决心吗?不管你是真的杀了人还是另有隐情,你都应该原原本本告诉我们,这样我母亲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人?你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个交代吗?还是你认为她怎么想不重要,反正她就是个寡妇,没有什么输不起吗?”
林成予急了:“我从没这么想过她!锦娘坚毅、善良,我怎么会轻视她?该被瞧不起的是我,我才有着不光彩的过去……”
袁清:“什么都不要顾及,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师爷,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陆大人和我们所有衙门的同僚们,还有我娘!”
林成予又陷入了沉默。
袁清等了片刻,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果母亲这一招都不管用的话,她就没有办法了。
忽然林成予抬起了头:“好,我说!你把陆大人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