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你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崇渊手指轻轻叩着茶杯,话音里似乎还有几分笑意,“在那种情形下,你竟然还能反客为主,这份定力和心态就绝非凡俗之辈,我真是对你只越来越有兴趣了。”
“只死了一个时鸿尧,看来夜鸦也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了。”崇渊忽然话音一冷,“不过绶真的那些玩意看来也还差些火候。”
“传令下去,继续监视。”崇渊漠然接道:“他们若是对付不了沈默,可以不需力战。但是其他人,尽可能的一个不留。”
他语气平静的下达了命令。
崇缨两道细长的秀眉微微一皱。
门口送信的教徒恭谨的应了一声,立刻转身飞速离去。
罗骧脸色低沉,他同样有些疑惑崇渊为何会下一个不是完全绝对肯定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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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可能”三个字,就是崇渊命令中的某种态度。
以崇渊的性格,在得知计划受到变故并且己方已经有所损失的情形下,他做的应该是加强支援,务必要将敌人消灭殆尽才是合理的。可是他却说了“尽可能”三个字。
难道他早就已经想到倒马坎的布局会有变化?
倒马坎一战,可以说是圣传踏足中土的立威之举,若是不能全歼关外五家帮派,那对于圣传军心,只怕也会有不可忽略的影响。
而一切变故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名叫沈默的男人。
罗骧疑惑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男人。
万事都能运筹帷幄的王首,为何会对一个从不知来历背景的人如此上心,并且还能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浓厚的兴趣呢?
想到这里,罗骧微微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崇渊的背影。
崇渊似有所感,忽然开口问道:“罗骧,你想说什么?”
罗骧心里猛然一沉,浑身不由暗自一紧。
只有十分熟悉崇渊的人才能深深的感觉到,崇渊身上有一种隐藏得极深的压迫感。
尽管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罗骧还是会对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到心惊胆战,在这种情形下,崇渊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有半点犹豫的。
所以罗骧立刻回答道:“主上,一夜之间折损两位圣使,若是教主知道了,恐怕会对主上有所微词。”
他能成为崇渊身边最受信任的亲信之一,靠的就是绝对的忠诚和绝对的坦率。
所以就算是天大的事情,罗骧也绝对不会对崇渊说一句假话。
罗骧与无数圣传教徒一样,对崇渊充满了无比的敬仰,因为他知道,崇渊绝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自大之人。
而无数教徒也同样对崇渊充满了无比的畏惧,那是因为他身上自带着一种傲视天下的王者气度。
这就是他与普通人天生的本质区别。
而向来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崇渊,最欣赏罗骧的也是他的坦率和忠诚。
所以在听到罗骧的话后,崇渊还是没有半点动容,他淡然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次随着教主东征的所有人,都应该提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吗?”
罗骧闻言,略一思索,然后忽然就从那句话中体会到了什么。
崇渊没有看他,继续说道:“如果每一个人没有半点危机之心,只一味都抱着战无不胜的心态,那这次重临中原,就只会损失更多的人。”
罗骧忽然就沉默了。
崇缨没有说话,闻言也不由微微一愣。
就听崇渊的话音继续缓缓传出:“所以有些教训是需要用鲜血来验证的。尽管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受到了教训,但是二十年后,圣教内又到底还有多少人会记得那次惨痛的教训呢?”
“中原武林虽然看上去已经式微已久,但它依然还是一只拥有庞大身躯的怪物,容不得我们有丝毫轻视之心。所以白河与石凰的死,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警示。”
崇渊语气缓而渐沉,“这一点,就算教主在这里,我也依然会说同样的话。”
罗骧恭声道:“主上洞察微末,用心良苦。”
崇渊忽然冷哼一声,说道:“白河一向狂傲自负,自以为在西境有所施展后就能目中无人,但他却从没想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所以他死了,也是他轻敌大意,这可是他自找的。”
罗骧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至于石凰,她受教主密令卧底落日马场,虽然任务完成得很好,可是她却不该动情。我早就已经猜到,在这几年的卧底时间里,她的感情已经盖过了她作为圣徒的身份。虽然她并没有做出对圣教有害的举动,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一旦动了情,就已经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