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向缠着他的妇人沉沉睡去,未看他半眼,他眉峰几不可见地微微皱起。
她是她,又似乎彻底变了个人。
后半夜,夜深时分。
坐于床边的战寒征才起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首次在这幽静的闺房中缓缓游移。
古色古香的空间宽敞空旷,四处低垂的纱幔,是浅金色上等丝绸,薄如蝉翼。
珠帘为一粒粒盈透冰清的玉石翡翠所制,清冷淡雅。
她的金贵,似乎不是一个阶级。
四处又布置着极简花瓶,插着清新的花,金贵中无庸俗之感,反倒清净、淡雅。
右侧有整面书墙,陈设满竹简。
原木色的长桌静置,其上还有翻开未合拢的书籍。
战寒征那抹身型不知不觉踱步过去。
垂眸间,映入眼帘的,是许多连燕凌九也未涉猎的古兵法、天文地理。
长桌角落处,一本精致的丝绸装订书籍,还吸引了他的注意。
战寒征随手拿起,翻阅。
里面写着的,竟是——
行行清秀有力小字,全记录着这么多年来,陈氏对许多政事的分析。
角度全面,见解独特。
尤其是、其中还包括许多她帮战贯墨所想的治理、安民、破案等策。
原来,他父亲多年来真是靠她扶持。
他战家之人,真那般平庸。
而她,不是只会女工刺绣,家长里短。
战寒征一向冷硬的面容,难得掠起两分微惊、兴致。
他拿着那本丝绸书册翻看,不知不觉,朝阳初升,直至天明。
“咚咚。”
低沉的敲门声响起,是李穆压低却紧急的声音:
“定西王,急报。”
战寒征才从书页间回神,目光落向床上的陈玉皎。
她睡得很安宁,似乎所有的惊惧与症状已退去。
手中的书籍被放回原位,他迈步走了出去。
到兵法石阵之间,李穆禀告:
“定西王,昨夜老爷被处宫刑、黥面,还将流放巴蜀,终身为奴!”
如此严重之事,昨夜就该禀告,却拖至现在……
战寒征长眉明显皱了皱,到底有几分情绪腾起。
不过片刻,他又沉眸,“罪有应得,不足惜。”
“还有一事……”李穆嗓音凝重:
“老爷的真实面目与世人所见大相径庭,致使流言四起;人人皆言他道貌岸然,已经牵连到战家所有人的名誉。
甚至今日早市,几乎满城风雨。皆言我们战家并不是真正想弥补,而是想压榨夫人……”
这已经事关整个战家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