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萧瑰独自一人疾行于宫道之上,朝着皇帝寝居的地方而去。
契丹皇宫建于高地之上,居高临下,威严壮观,视野开阔,可俯瞰整座首都上京城,且契丹国力强盛,宫殿建造的富丽堂皇,一点也不失了大国的气度。
“陛下!”萧瑰也不需人通报,直接推开皇帝耶律述平的寝宫正殿大门。
耶律述平正在看一份刚刚送来的密报,看到萧瑰走进来,自然地放下了密报。
“怎么了?大半夜的过来,可是拔都出了什么事?”
耶律拔都是萧瑰的独子,也是当今的契丹太子,契丹公主耶律质古的同母弟。
“拔都无事。”萧瑰走到了耶律述平的面前,“听闻天宁的懿文太子已经进入我们上京城?”
耶律述平看了萧瑰一眼,想到刚刚看的密报的内容,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可是要来求娶我的质古?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耶律述平不悦地道:“人都还没见到呢,你问朕他的目的,朕怎么知道?难道还能将他抓了来,挖出心来看看他的想法?”
萧瑰感受到了耶律述平的忌惮,收敛了一下道:“你对这个懿文太子有什么想法?我们之前可是答应过了天宁陛下的合约的。”
“皇后,你不是挺有主见的,什么消息都知道吗,你有什么看法?”
“当时,陛下不是默许了质古全权处理此事,对他们的国内的政事不横加插手,就是为了求得一个名正言顺?”
“当时,项思羽是名正言顺的天宁国陛下,可如今这懿文太子已经拿下这半壁江山,鹿死谁手,还说不得准。”
“可那懿文太子无论如何都是叛国者萧氏的后人,而我们与他们的仇怨不共戴天。那次质古代陛下与天宁陛下定下协议,也是用了这个名头,陛下难道要让列祖列宗心寒吗?”
“朕何时说过,要忘记列祖列宗的仇恨了?”耶律述平缓缓抽出刚刚被他盖住那封密信,“你自己看看。”
萧瑰没想到耶律述平会把密信给她看,她是从自己的情报机构得知此事的。
竟没想到她知道的比耶律述平还快!
萧瑰心惊肉跳地看完,上面的密信是耶律述平的手下转述而写,但另外还附有小布条,应该是懿文太子发现了来刺探他的契丹人,故意留给他们的。
言明懿文太子不会正式朝见契丹皇帝,而是会在明日戌时三刻在皇城内静安宫处等候陛下,希望陛下早做准备,让他能够畅通无阻。
且不论懿文太子独闯契丹皇宫的这份勇气,就算是耶律述平按他的要求,瞒着众人暗自给他放了水,固若金汤的契丹皇宫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而且,懿文太子和契丹皇族还没见面,就已经在要求契丹皇族在给他做事,满足他的要求了。
“陛下要见他!?”
萧瑰捧着书信,有些难以置信。
耶律述平指了指布条角落的一个徽记,那是一个看起来复杂且少见的图案,准确地来说,萧瑰没有在契丹的任何一寸土地上见过这个徽记。
萧瑰询问似的看了耶律述平一眼,耶律述平缓缓地道:“这是大宛文献皇后独孤兰因的私人印鉴上的图案。”
萧瑰先是一愣,而后冷笑着看了耶律述平一眼:“没想到你还跟大宛文献皇后有过交情。”
“你想多了。”耶律述平依旧很平静,“我是跟大宛先帝凤祁钰有过私交,当时交换信物的时候,他分别用了他们夫妻二人的信物做了标记,这是其中之一。朕向他们承诺,若有人拿着徽记可以直接来见朕;若有人拿着朕给他们的信物,朕便可以答应他两个条件,一个信物换一个条件,任何要求,只要力所能及。”
凤祁钰和独孤兰因将自己的私印交给了耶律述平,同样的,耶律述平也给了他们两样信物。双方互相承诺对方两个条件。
而这个徽记,在他们夫妻二人的私印交到耶律述平手里的时候,世上就再也没有当时留底外第二份徽记,这个毫不起眼甚至略带沧桑的布料,只可能是当年之事所遗。
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耶律述平重承诺,说到必定做到。
他原本以为,这东西会交到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女儿凤颜玉手中,让凤颜玉至少至少会有契丹这个栖身之所,没想到竟然到了前大宛丞相江瑾贤的手上。
“懿文太子若是真拿着你的信物让你答应他的要求,你真的去做?”
“朕说过了,力所能及,定会做到!”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萧瑰表示不可理喻,“那凤祁钰和独孤兰因都死了多久了,拿着死人的东西来求承诺,你就是不按他们的要求做也没有什么,你何必呢?若真的是过分的条件……”
“当初夺嫡之争!大兄一路追杀朕,朕几乎命悬一线,是他们救了朕,否则朕如今也不会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他们救朕的时候不求回报,是朕用朕也可以借此要求他们两个要求,互不相欠为由,让他们接受了朕的报恩!”
“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遑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