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泊桥渡又换了艘普通的客船,顺风顺水直到夜半,才在京畿某处小码头靠岸。
在此处接头的人上船来报,“禀大公子,莫弃争的官船因偶遇一队货船,让路耽搁了一会儿,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才到。”
“不急,到了再通报。”王玡天在等待的时候是最有耐心的,亲自烧水、煮茶,茶未滤三遍,下人便报人要到了。
他没有丝毫不舍,放下茶具,整理好衣冠,出舱到甲板上。
半轮明月挂天,河波荡漾着碎光。
遥遥一望,明朗的月色之中,果然有一艘挂着灯笼打着“淮州”牌子的官船驶来。
王玡天换了把长柄折扇,“唰”地展开,眼里计算着距离,预备适时地开口。
却见那艘官船不断接近,自舱中走出一道高挑的人影。此人一身黑衣,腰间挎一把长刀,部分刀鞘沐浴着明月光,其上鎏金铭文似能流动一般。
漆吾卫。
王玡天登时脸色大变。
官船靠岸,这名漆吾卫与他面对面相隔不到半丈距离,狐狸眼微挑,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
“不知王大人在等谁?”
第334章七十七
深夜的野渡口万籁俱寂,月落运河,似覆一层冰雪。
绵长的河风吹动明月雪,跌到两岸疏繁错落的草木底下,不时惊起一二声虫鸣。
这声音落在王玡天耳中,十分聒噪。
他此行为求隐秘,只带了一个心腹,加上接头的和拿钱办事的船家,拢共四个人。对上不知道来了多少的漆吾卫,显然没有胜算。
更重要的一点,站在他面前的漆吾卫是皇帝的密卫,还是傅景书的下属?
他一心两用,不忘反思自己太过急躁,不该为了躲叔父而急着出门,应该在请走叔父之后,再好好准备布置一番。
——从稷州到宣京,走得太过顺利,令他不再像初出雁回时那样谨慎。
短暂的思考过后,王玡天变幻的脸色重归于镇静,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漆吾卫。
“你是?”
对方咧出一个笑,“别紧张啊,在下不是来寻王大人晦气的,而是,”
他拖长了声音,竖起拇指,再向身后一弯,“要送给王大人一个很重要的、错过就不会再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