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斯往自己床头望去,小茶杯里燃着的蜡烛此刻还剩下一点飘摇的火苗。
爱洛斯捏了捏乌列尔的发尾,他看出乌列尔的头发有部分还是湿的,被指腹一压,积饱了水的尾端滴下水来,再抿却又没有了。
乌列尔想必在这里坐了许久。
“明明比我还要早。”
爱洛斯盯着眼前静默的男人。
怎么有这样的人?点了助眠的蜡烛,睡了不过三个钟头。
“你的伤口才刚处理过,就洗了澡。就不能等一天么?”爱洛斯接着又问。
“染发剂的效果会消退,要用水来加固。没关系的,殿下。我已经好了大半。”
“好了大半?病人什么时候能自己给自己诊断了。”
乌列尔抿着唇不说话。
爱洛斯打量着乌列尔,乌列尔像是在斟酌要说什么,忽地想到了,摸过桌上的纸递给爱洛斯。
他想了半天竟是拐开了话题。
这次爱洛斯没有让他称心如意。
爱洛斯没有接,而是帮他拨开颈后的长发,让它们不继续在他胸口留下浅淡的湿痕。
“乌列尔,从前我对你很好吗?”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乌列尔想了很久,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你对我最好……”
爱洛斯等他说完。
乌列尔又补上一句:“从小到大最好的。”
“所以你一直在期待我恢复,然后像从前那样对你?”爱洛斯问得毫无情感。
爱洛斯想得很清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恢复,万一永远不会,乌列尔一直执着下去就很没必要。
乌列尔却立刻摇头。
“不。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期望你恢复。但不是为这个,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
“可我的问题,是你期不期待我对你好?”
期待一定会让自己感觉压力。
但爱洛斯想,反正只剩几天,如果乌列尔开口,对他好些也不是难事。
乌列尔沉默半晌。
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我可以不期待的。”他重复道:“一点也不。”
“很好。”爱洛斯无话可说,盯着乌列尔道:“那就继续保持。”
乌列尔面色平静应了声“好”,向爱洛斯递出刚才那张纸。
爱洛斯也只得接过来看。
那是一幅简略指示方向的地图。一幅给离开之后的爱洛斯用的,没有终点的地图,上面的墨迹甚至还没完全干透。
爱洛斯瞥了一眼桌上,乌列尔需要用较厚的纸和较粗的羽毛笔,以使每个字都留下能摸清的痕迹。即便这样,也要尺子和印章来确定位置。
乌列尔早早起来,整理了伪装,又艰难地画了一幅地图。
昨天他说的那些地点都标注了出来,还事无巨细地写明了要注意的问题。
“我想我们分开后,你会用到新的地图。”乌列尔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