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虞嫊无比后悔没有在进浴室的时候把屋里的灯都打开。
现在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敲门声无规律地响起,虞嫊无论如何也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他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缩在浴室柜子后面,浓密的睫毛被呼出的热气蒙上一层水雾,沾湿黏成一团。
——敲门声很突兀地停了。
快走吧、快走吧呜呜。
虞嫊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
不要再吓我了……
只是虞嫊显然忘记了他那极为可怜的幸运等级。
在一片死寂中,大门突然发出“彭——”的一声巨响,有人从外面生生把锁撬开推门而入。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有节奏地回荡在空旷的屋内。
此时虞嫊的听力无比敏锐,他能清楚地听到来人在客厅来回走动的声音。
片刻后,声音停了。
在弹幕一连串惊恐的“啊啊啊啊啊——”中,虞嫊慢慢抬头看向浴室门,霎时几乎停止呼吸。
浴室门玻璃上映出一道漆黑瘦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想到了对楼的偷窥者。
门把手被人轻轻从外面转了一个圈,紧接着浴室门便打开一条缝隙。
虞嫊紧紧闭上眼睛,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下一刻,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虞嫊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了他的脸。
“怎么怕成这样,”男人的声音冷淡,“我很吓人吗?”
虞嫊挺翘的鼻尖被熏的一片粉红,眼睛衔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雪白的脸颊上被蒸出一层湿意,被男人掐着落下浅淡的指印。
漂亮的不可思议。
看着他粉白细腻的脸蛋上浮现出兔子般惊慌失措的表情,男人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似乎很是嫌弃虞嫊,放开手后他还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将摸过虞嫊的两根手指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虞嫊眼睁睁地看着人将纸巾丢到垃圾桶,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
“隔壁邻居,贺骁,”贺骁面容深邃冷冽,“你这里一直有动静,打扰我工作了。”
旧小区隔音效果不好,应该是刚才虞嫊摔跤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到了人。
虞嫊被人盯着,脸上有些难堪,“……对不起。”
他现在坐在湿哒哒的地板上,双腿还光着,上面被磕的青青紫紫一大片,头发也乱糟糟地滴着水。
怎么看都是很狼狈的样子。
他试着扶着墙站起来,却几次滑倒,膝盖传来不容忽视的刺痛。
然而面前的贺骁从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像观赏小丑一样垂眸看着狼狈的虞嫊。
虞嫊尴尬的要命,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请求:“可以帮我扶起来吗?”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贺骁,“我的腿好疼,站不起来了。”
余光落在虞嫊手腕上长长的铁链,贺骁神情不变,却说:“你对谁都这样吗?”
虞嫊:?
或许是脸上的疑惑太明显,贺骁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句:“你对谁都是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吗?”
虞嫊茫然地看着贺骁,一时有些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