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钻进来,满室旖旎。
……
一行八人,用马车拖着郝雷一家人,缓缓出了城门。
火把将城门照得亮如白昼,蓝罂被高悬于城楼上,一身血肉模糊,锦衣也破烂不堪,只能从她那双小巧的脚上,勉强辩认出这是女子。
“蓝姐姐真可怜啊。”
博奚果儿仰头看了一眼,长长叹息。
芊娘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揽进了怀里,小声说:“这些权贵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早早离开就对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好好的过日子。”
郝雷探过手,轻轻拉住了芊娘冰凉的手,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
芊娘笑笑,抽回了手。
火把的光渐渐被黑暗淹住,再往前,就是漫无尽头的山道。芊娘看看前方,路边有一个供过路客人打尖的小客栈,她拍拍赶车的人,让马车停下来。
“果儿,太晚了,你师傅也熬不了,我们就在前面住下吧。”
“好。”薄奚果儿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心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客栈很小,前面是大堂,摆着四张桌子,后面小院住人,也只有四间大房,全是通铺,有三个已经住满了。她们包下了最后一间,住了进去。
店小二拎了一只大铜壶过来,放在桌上,让几人自己倒水梳洗。马栓在院中,甩着尾巴吃草料。
郝雷人很虚弱,只能躺着。但他的眼神一直追着芊娘走,连闭上眼睛都要拉着芊娘的手,好像怕她又会从身边消失。
“娘,你洗洗脚,也歇着吧。”博奚果儿端来了木盆,想给芊娘泡脚。
“不必了,你去睡吧,我和你师傅说会儿话。”芊娘笑笑,转头看向郝雷。
“好吧。”博奚果儿挠挠头,去对面的大铺上寻了个位置倒下。
另几人不好意思和博奚果儿同在一个大铺上,拼了长凳,打了地铺。几人就这样合衣而睡。
夜风撞过破了一角的窗子,吹灭了桌上那盏豆大的烛火。有残叶被风卷进来,翻滚着,落到了地上。
窗口出现了几个人影,把一根竹管探进来,屋子里顿时飘起一阵淡幽的香。
过了一会儿,几人推门而入,把芊娘和果儿背起来,快步往外跑去。
……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附在君墨言耳边低语几句,君墨言往前看,只见郝雷在几人的搀扶下,正焦急地看着他。
“怎么了。”苏语过来,小声问。
“夫人,郝雷来报,有人掳走了芊娘和果儿,他以为是我们,所以赶来寻找。”方意和轻声说。
“母女两个都不见了?”苏语微微一愣,随即苦笑,“我还是把她看得太好了,她既然连真心爱她的郝雷都能杀,和她所恨的男人生下的女儿又算什么呢?”
“言哥哥,果儿这下麻烦了,等她明白之的事,一定伤心欲绝。我应当强行扣下她才对,那丫头太可怜了,找了这么久的亲娘,亲娘却早已不把她当女儿。”
“事已至此,还是那样办吧。”君墨言轻轻摆手。
“记得保护好果儿。”苏语交待了几句,看着侍卫们出去了,才沮丧地垂下双臂。
“没事的。”君墨言小声安慰她。
苏语勉强笑笑,芊娘心中已无半点善意,若真拿着果儿为盾,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
一勾月,如美人染愁的眉,安静地悬于柳梢头。满院清冷月辉,凉意纵生,随着清风,拂入窗中。
寒烟楼。
一抹纤细的身影像灵猫一般摸进了东厢房中,月光笼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头发全都拢进了黑色包头布里。
她很快就在暗阁里找到了一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银镯,举到月下看了一眼,匆匆开门出去。但她并没有直接出了寒烟楼,而是钻进了后院的一间房中,过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无人出现。
一直跟踪她的几人急了,推门进去一看,屋里哪里有人,后窗大开,早就人去楼空。
“快去禀报主子,跟丢了。”几人大惊失色,赶紧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