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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凡界开设学堂不违反仙凡盟约,也断不可能故意在自己家里害一条性命来给自己惹一身腥,况且那孩子还是工部大人的幼子,这等蠢事,百姓都想得明白,我相信刑部大人也定能想明白,哪还需要劳心殿下出手。”楚寻欢不卑不亢悠哉道。
慕岩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你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这难道不明显么?”楚寻欢道,“殿下不食人间烟火,恐怕不知,商行的事,为了点蝇头小利,杀个人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这些小计小量呢?”
“你是抢了人家生意了?”
“公平买卖而已,只不过资源有限。”
话提点到这里,慕岩顿时醒悟,蹙眉问:“炼火堂?”
楚寻欢一笑:“殿下聪明,我拿我的赤炼石,炼火堂拿他们的紫硝石,互不干扰,如何?”
他很清楚天子病重,炼火堂更是为慕岩马首是瞻,也很清楚慕岩再喜欢他也不可能替他再把炼火堂除掉。
慕岩道:“你们两派造物用的原料我不清楚,但若真是炼火堂的人暗地里找你麻烦,我没法出面,你想如何行事可以现在告诉我。”
“自然不能让殿下出面,我想,韩大人定是会想办法让我赶紧从牢里出去,不过人心难测,难保事后他不会和炼火堂的人一起算计我,若真有这么一天,还请殿下明鉴。”楚寻欢先提前告诉他一声。
若真被他猜中了,但凡再有这种冤假错案,慕岩心里的天秤定是会向他倾斜。
“知道了。”慕岩应声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这里现在没别人,你如实告诉我。”
见他表情微变,楚寻欢意识到了什么,他听他道:“曦照城一事过后,有不少外邦人继续在中原借着行商的幌子来做探子,我听到的消息是,他们知道曦照城有一张大颖的舆图,这件事你可知道?”
舆图……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舆图应该是戚风这么多年来利用子修的最大目的,可当时曦照城一片大乱,那些江湖人打家劫舍,不知道舆图最后被谁拿走了。
“舆图一事我确实不知道,当日我去查明月离花的事,外面的情况知道甚少,后来我又失去了理智被我师尊带了回去,这件事我的确帮不了你。”楚寻欢诚实道。
见他不像撒谎,一板一眼地肃然回答,慕岩心里了然。
“殿下既然可以派人联络到无雷公主,不妨问问她。”
慕岩冷哼:“哼,若是让无雷人知道大颖舆图流落在外,你以为他们不会起歹念吗?我甚至怀疑,这个无雷公主就是背后在联合外邦部落寻找舆图的罪魁祸首!”
楚寻欢没说话,他觉得慕岩的猜测并不无道理。
“我去刑部问问,你趁早出来,我省的担心你死在牢里。”
慕岩今日见了他火气格外大,大概是因为曦照城之后,一切都掌握在了他手中,自己心里冒火又不舍得冲他撒,可不撒气又觉得让这人太得意了,皇家威严荡然无存!
楚寻欢没顾得上他的情绪,人一走,自己便开始在石床上思考起来,舆图一事为什么子修之前没有告诉他在哪呢,对他设防吗?还是说……
其实,他并不觉得真正的子修心性单纯,单纯无害也只是对他而已,如果这舆图真的存在,之前他重拾记忆后难道就会给戚风吗?戚风是操控了他一生的人,或许他不会上交而是选择藏起来,既然是藏起来了,那么那群外邦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又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舆图根本就不存在……
有的时候,“无”比“有”更能令人心惊胆战,方寸大乱。
就比如现在,大颖与月离和议后,战争还未停歇,他很难不去想象,这是重生前的子修留给大颖的一个最大祸端。
寂寂长夜,冷月当空,他一人坐在牢里微叹,幸好早上喝了药能抵挡体内的寒气,不过这药效一过,这么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久了怕不是能要了他的命。
这么想着,牢里有侍卫给他送来了东西,暖床被褥,好酒好菜,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命人送来的,他毫不推辞,赶忙收下,什么都比不上好好活着更重要。
此刻,嶙嶙傲骨,端雅风姿都不及他手中的这杯温酒。
楚寻欢在牢里呆了两日,这期间他其实什么都不怕,就怕尚未恢复心智的夜子修突然发疯,孤身一人凭着身体本能闯进大牢来劫狱,这可就麻烦了,他倒是能想办法脱罪,但是如果被人察觉出来夜子修的身份,那将是祸事连连,就连他还都还没想好如何让子修重回凡界。
现在江湖上和朝廷里仍旧想让他不好过的人还有很多,抛去工部和炼火堂不说,那些江湖人总有侥幸心理想抓住他逼他吐出重生之法的,还有他突然上了今年的凌云榜,那群江湖武痴巴不得他有事。听说他落难入狱,这群人搞不好会高兴地在家门口放鞭炮、包饺子,奈何,他在这牢里清静无忧,别说是严刑拷打了,都没人敢跟他大呼小叫。
……
事情很快查明,刑部给了个模糊的定论,意外。
这样既不会牵扯炼火堂也不会给楚寻欢扣个罪名,除了无辜的孩子,两边都没损失,刑部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楚寻欢从牢里出来后顾不得找慕岩,先去医馆又看了眼受伤的孩子和霍百草吩咐了两句后便直接回了山门,也不知道几个徒弟怎么样了,他担心得很。
火急火燎地回了山门后,一群弟子围着他东问西问,听说他被凡界大牢关了两日都担心死了,他耐心回答,让他们别担心,然后找墨不诩跟他报了个平安,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速速回了兰汀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