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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楚寻欢想稳定住王妃的情绪,可她已是鬼魂又极度消极,如何稳住,楚寻欢抓了抓她,也只是徒劳。
“不……如果我和你爹不把你送走就好了……怪我……都怪我……”王妃似乎听不到楚寻欢的声音了,双目无神又痛苦地继续往前走。
楚寻欢急迫地抓住她的手,拼命往回拦,嘴里大喊:“娘!你跟我回去吧!我会想办法复活你,我不气你了,我不恨你了,不怨你了!二十年已过……我们能重聚已是不易,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与你和爹分开了……我陪你回家,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掌握,我不信天命,谁也杀不了我!”
“不……不……此生大错已成……我愧对次子,不配为人母……甘愿以死谢罪……”王妃的魂魄无法叫回,她加快脚步向着前面那扇发着光的大门走,毫不停留。
“娘!”楚寻欢拖着病弱的身体已经渐渐追不上魂魄的速度,他竭力去跑,竭力挽回,在王妃的背后大喊。
可王妃魂魄再也听不到了,义无反顾地跑到了黄泉路的门口,楚寻欢隔着一段距离往前跑,一双眼哭得通红:“娘……回来吧!”
王妃站在门口的边缘,门里黄泉路的阴光却将她的容颜照得发亮,她站在那里,最后一次回头,向着隐隐约约传来声音的方向微微一笑:“再见了,我的孩子。”
“娘!!!”
逍遥王妃终是进了黄泉路,再也无法回魂。
楚寻欢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地盯着那扇门发呆,这时,脑海里一个光影闪过,还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出了车祸,他们临走的时候,医院抢救室的强光投射在他们沾血的脸上,母亲撑着最后的力气看了他最后一眼,温柔地喊他:“阿策……”
楚寻欢跪在那一动不动,灵魂出窍一般在窄径的中央,任凭鬼魂来来往往。
“寻欢!”站在路尽头的墨不诩察觉到了异常,快速两步飞身过来,在他旁边半跪下来,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脱离红尘已久,对于凡界亲情已是慢慢无法共情了,更不知该如何安慰。
二人沉默,墨不诩只得在旁陪着他,半晌只听他小声道:“饺子……”
墨不诩见他双眼通红,满脸泪痕,还是动了点恻隐之心:“若是实在难过,就大声哭出来吧,也许会好一点。”
楚寻欢只是双眼无神,低声继续重复:“饺子……”
“什么?”墨不诩以为自己听岔了。
楚寻欢突然崩不住了,哭出了声:“那碗饺子,我要是吃了就好了……”
墨不诩:“……”
……
仙界之内的黄泉路冤魂不散,凡界京城除了城西血尸横行,得了消息的玄幽带精兵八十,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带前来支援,有镇鬼司在京城,局势稍有控制,此次惊变,位于城西的楚寻欢密宅和夜府却安然无恙。
西城百姓惶恐不安,听闻京城沦陷,有怪物侵城,具体是什么妖魔鬼怪无人知晓,有镇鬼司精兵在协从城内巡防兵一起处理,百姓收到消息后躲在家里不敢出屋,偏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夜府正在举行家宴,请来的尽是亲戚故友,宴席上正是把酒言欢,听见门外小厮来报京城有变,都打翻杯盏吓作了一团,只能暂时躲在夜府不敢出去。
还在几个时辰以前,夜府欢宴之前,几个表亲兄弟正跟夜子瀚在后院玩。
夜子瀚如今今日不同往日,虽然之前他将太子亲自审问羁押的死囚换了出去,充当自己尚未缉拿归案的“黑血怪人”,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架不住此人嘴硬,硬是把所有罪责都推脱给了玉磬,说他中了美人计,一切交由她处理,没想到美人连自己都骗,自己可是“毫不知情”,自己也是“受害者”,再加上事发之后夜侯出面向天子请罪,求天子宽恕儿子“年幼无知”,能否念及儿子立功心切,被小人蒙蔽双眼就饶了他这一次。
天子考虑再三,顾及到夜侯的颜面才未下重罚,再加上天子听说夜子瀚与江湖炼火堂“颇有联系”,炼火堂能为朝廷提供火器,眼下是否要出战月离尚且未定,以备不时之需……等多面因素,天子决定饶他一命。
就这样,夜子瀚阴沟翻船却又因为夜侯和炼火堂的保驾护航保住了自己那条狗命。
他正是春风得意地跟着几个表亲炫耀自己劫后余生,还有炼火堂的兄弟里外照应,就听见身边有几个小厮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叫福生的平日里看不惯夜子瀚,忍不住小声抱怨:“还不都是因为老爷背后给他撑腰……”
旁边立刻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福生眼底都是恨意和不甘,因为以前二夫人对他很好,甚至知道他在外乡的母亲病重就把自己所有的首饰碎银给了他,明明二夫人自己平日里就没有多少钱,直到今日,福生都觉得自己无以为报……而且,二夫人就是被大夫人和大公子害死的!
他那句话虽然没被夜子瀚听个真切却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么一看就见福生正阴着张脸暗搓搓地瞪着他,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鄙视、厌恶、瞧不起!
他心里顿时窜了火,于是他突然嚷嚷着要在院里骑马,两个家仆赶紧把大公子的马从马厩里牵了过来。
福生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没想到夜子瀚瞄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一个个地并排躺在地上,我今天要好好练练我的马术,得我的马能成功跃过你们所有人才算练好……福生,你就躺在最后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