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事与愿违,十数年来,他还经历得少么?
崔瑜苦笑:“回城。”
“诺。”湖峭打开房门。
崔瑜走出望北楼,直往庄园大门,湖峭紧随于侧。
踏着月色,迎着夜风,崔瑜在大门外坐上来时用的有着清河崔氏族徽的大车,湖峭坐在车驾一侧,车夫挥手一鞭,崔氏大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颜助与佟掌柜齐齐站在大门外目送着。
佟掌柜轻拍两下自个儿圆圆的肚子:“七爷还真是二十年如一日。”
“再三年,便二十年了,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颜助双手互插进袖兜里,长呼出一口气儿,沉重得好似等一个女娘等了二十年的人是他,“好在现在出现了一个孟大小姐,总算是多少带来了一个音讯,希望再过不久,不管能不能找到十三小姐,在七爷心里,都能有个了结。”
“难。”佟掌柜摇首,嫌语气不够肯定,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难喽。”
颜助斜睨道:“能不能盼着点儿七爷好?”
“我当然盼着七爷好,可七爷自个儿陷在泥潭里,眼瞎耳聋,看到的事实不信,听到的事实不信,偏要陷在自个儿编造的梦里,如此一陷,还陷了快二十年,你说能好么?”佟掌柜也是早期跟着崔瑜一同进京的清河崔氏家生子之一,本来都没姓氏,后来东家为了让他们在外行走方便,便准许他们恢复原来的姓氏。
如若不然,这会儿他们还一个叫箜志,一个叫篌向。
他们打小侍候在东家身边,此名儿还是东家稍稍懂事儿之后,给他们两人取的。
箜篌是东家最喜欢的乐器,当时得到东家赐下此名儿,府里不知有多少家奴羡慕他们,说能得东家赐下这两个名儿,可见东家对他们是极满意的。
后来让他们恢复原来名姓,颜助这个家伙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偷偷哭了一回。
直至感受到东家并非是要放弃他们,而是换个地方重用他们,他们依旧是东家身边最忠诚可靠的家奴后,他方没再那么伤感。
颜助总说他太过多愁善感,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一直只能是花阁里的一个小掌柜,甚是胸无大志。
胸无大志便胸无大志吧,只要能替东家办事儿,便是个普通伙计,他也觉得没差。
“你年至不惑,仍无家无室,连个姑娘的小手都不曾牵过,如何能懂七爷对十三小姐的一颗真心?”颜助说是比佟掌柜更知道得多一些,其实真没多多少,真说起来,他也说不出一朵花儿来。
唯一比佟掌柜长进许多的,大概是他成为统总碧虚庄园的大管事,以及他已有妻有儿,等两件事儿。
“就你能!”佟掌柜一脸扫兴地瞪眼,再重重哼一声,他转身走进大门,还不忘吼一声,“关门,闭园!”
颜助乐呵呵地跟在后面,同并不听佟掌柜的庄园下人道:“没听佟掌柜说的么?关门,闭园,忙活了一整日,今晚都早些歇下。”
“诺。”俩守门的庄园下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进了城门,孟十三没再回曾府,与曾家姐妹、董玲珑分道扬镳之后,她提着李寿今儿一早让常青送往曾府的食盒,坐着孟家大车稳稳归家。
饺子已被她和表姐们分食吃光,空荡荡的食盒却还得洗净放好,待下回送还东宫。
回到孟府,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