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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此时景顺帝的灵柩已经葬入皇陵,新帝也举办了登基大典,因为要等明年再改年号,百姓们暂且都称之为少帝。
华阳受封长公主,而早在为先帝守灵期间,华阳就正式搬出了陈府。
毕竟她这个外嫁的女儿要为父皇守一年的孝,如果她继续住在陈家,陈家众人还要不要宴请了?
再加上弟弟年少登基,公爹辅政,本就手握大权,不同于父皇在的时候,华阳这个皇姐本也该适当地与陈府保持距离了,尽量淡化陈家外戚的这层身份。
在宫里守灵时,华阳与陈敬宗很少见面,见面也没有机会说什么。
等华阳自父皇驾崩后第一次离宫入住长公主府,夫妻俩才终于得以单独相处。
那时距离景顺帝驾崩已经过了半个月。
陈敬宗眼中的华阳,瘦了,却没有三月里故意装病的时候那么消瘦憔悴,她的目光也还算平静,让他想要安慰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便站在华阳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因为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这期间分别了半个月的时间,两人之间似乎又变得生分起来。
华阳是没什么感觉的,父皇的驾崩不会影响她与陈敬宗的关系,可她能理解陈敬宗的沉默,他是怕她还在心疼难过,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反而惹了她的不快。
包括吴润、朝云等人,这阵子哪个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她真变成了一朵牡丹花,一点风霜都承受不住。
所以,华阳朝对面的陈敬宗笑了笑,拍拍身边的床:“过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以前你可没这么拘谨。”
她可以笑,陈敬宗不好笑,也笑不出来。
二哥病逝的那年,他在陵州,母亲的书信过来,他一个人跑去山里待了三天三夜。
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肯定比他十来年的兄弟情深。
他僵硬地坐在她身边。
华阳看他一眼,慢慢靠到了他怀里。
陈敬宗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下来,抬手抱住她。
华阳低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父皇本就体虚,我都有准备的,不曾奢望过他老人家真能长命百岁。”
陈敬宗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想到了她预报过的洪水、二婶的账本,也想到了她突然跑去赏花并巧遇湘王。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一直都有破绽。
第一,他不信鬼神之说,事情再巧他都不信。第二,如果不是她想给湘王近身的机会,周吉等人怎么可能让她被湘王那边的人围住,怎么可能让湘王对她口出狂言。
包括连他都不知道老头子的隐疾,她竟然把李太医带了回去,替老头子解决了一桩病痛。
别人看不出,是因为他们离得远,而他就在她身边,早把她的脾气秉性摸得清清楚楚。
她故意跳冰窟窿的时候,陈敬宗就推测她可能又提前知道了什么。
他生气,不是气她的隐瞒,而是气她宁可那么糟蹋自己,都不相信他或许有办法帮她。
事后她说是为了阻止景顺帝选秀,陈敬宗信了。
但亲眼看着景顺帝倒在龙椅下,陈敬宗才真正明白,她是提前预知了这一幕,才不惜以身涉险。
以前陈敬宗想过要问她,问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可当她承受丧父之痛在他怀里哭泣出声,陈敬宗忽然放下了。
什么秘密都不重要,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