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既白勾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今晚从你应对二叔来看,你很聪明,反应也快,对待他一定有更合适的方法。”
“甭给我戴高帽,”顾倾皱起眉,“我就是不喜欢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实际看不上的人。”
梅既白不置可否,他二叔一家……罢,今晚不提。
顾倾一样不想多提糟心的人,他翻身侧躺着看向梅既白,轻轻啧了声。
这男人还是什么场合都从容自持,不管是交叠的大长腿,还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都越看越好看,是沉淀在骨子里的优雅从容,大概只有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才能是这个样子吧。
他眼神微沉,故意调侃道:“梅先生,总这么端着你累不累?”
梅既白淡定反问,“总这么随意丢东西,你不觉得过于杂乱吗?”
顾倾扫了眼被自己丢在桌上的配饰,没把东西好好摆的意思,“我随意自在惯了,又不用你收拾,你管我?”
看着明显故意找事的顾倾,梅既白没回应这句,起身拿了份文件递过去,“我们是联姻,我并不打算和你发展过多感情,为了让我们更好地相处,减少不必要的摩擦,依旧需要约法三章,请务必遵守。”
顾倾狐疑地坐起来,脱了外套撂在身边,他扯了扯衬衣领口,捋起袖子才翻看那份协议。
一看他不由睁大了眼,看向一副公事公办态度的梅既白,“你不觉得太霸王条款了吗?这是过日子?我们是联姻不错,但没必要这样吧?你控制狂啊?!”
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睡懒觉,让他晚上十一点之前上床睡觉没问题,但早上最晚七点起?不行,绝对不行。
他宁可早饭不吃也想多睡会儿!
两年前跟梅既白关系比较近的半年时间里,他没发现对方强迫症这么严重,连睡觉时候拖鞋怎么放都有规矩?
坐牢都没这么大规矩!
看着诧异又急躁的顾倾,梅既白并不否认对方的话,只道:“这些决定联姻时就达成了口头协定,你当时没有反对。”
“我……”顾倾哑然,那时候他还没来,哪儿知道这茬?这一个月更是没人提这个!
他强行挽回,“我后悔了,我当时……当时肯定是脑子进了水,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个?!这管犯人呢?还有没有人权?!”
面对顾倾的反对,梅既白不再多说,“签字,之后去洗漱,十一点熄灯。”
看着说完就转身往衣帽间走的人,顾倾眼里都快喷火了,这是什么,不解释,不搭理,直接跳过他的问题,要不要这么霸道?
好像他无足轻重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一样。
他收腿、起身,直接站在沙发上,高声道:“梅既白你听着,这协议我不签,这里面的我做不到!”
梅既白顿住脚步,转回身,看到对方站在哪儿时眉头微敛,“下来。”
“我不!你先答应我协议再商量,最起码去掉某些条款,比如必须早起这条!”
“没得商量。”
被这四个字干脆利落拒绝的顾倾哽住了,梅既白越是淡定,他的火气就越是蹿得高,眉眼一扬,他干脆挑衅道:“如果跟你结婚的是余瑾年,你也拿这些要求他?”
梅既白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漆黑凤眼里的光却沉了,“他是他,你是你,我只把你当弟弟,没有可比性,顾倾,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介意到屡屡提起他?还是说只是借由提起他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你在为什么不满?仅仅是因为这份之前已经答应的协议?”
为什么提起?
为什么不满?
顾倾不得不承认梅既白对心性的洞察,但他能说什么?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他脸色紧绷,道:“我说了,我不喜欢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你对余瑾年根本不是真喜欢,干嘛拿他当借口让别人觉得你多深情,堂堂梅氏家主用得着拗什么专情人设吗。”
梅既白沉默半晌,慢步走到沙发边,略抬眼看向顾倾,问,“你为什么这么言之凿凿,和他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
又不回答!又反问回来!
顾倾气急,但是看着梅既白毫无波澜的面容,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顿住。
被这双黑沉深邃的眼注视着,仿佛说一句谎话都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