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猛地停下,直起身子,又问皂白:“你说娶谁?”
“五姑娘阿。”皂白惊疑,刚刚不是说了吗?
“裴媛?”裴仪重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皂白,又问一遍:“你是说德远伯府,请媒人来给裴媛说亲?”
皂白仰视裴仪,点点头:“对。”
“新郎是谁?”
“还能有谁?世子阿。”
“段策要娶裴媛?”
裴仪在廊下来回踱步,夏末的日光打在她脸上,她只觉得更热了。
上一世,裴媛嫁给了段策,成为德远伯世子夫人。
难道这一世,她也会嫁给他么?
燥热的风,吹在她脸颊上。
裴仪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不再喜欢段策,随他娶谁,和自己都没关系。
裴仪坐回摇椅,眯着眼,享受夏日时光。
才坐下没多久,西府蕉客门口传来裴媛的声音:“哟,七妹妹好清闲。西府蕉客真清净,不似梦澜阁,太热闹了!闹得我静不下心。”
裴仪懒得理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裴媛一扭一扭,走到裴仪身边。
刚巧,皂白在屋里听见了她的声音,才探出头,就被她指使:“去,给我也搬把摇椅。”
皂白搭眉,转身回到屋子,骂骂咧咧地搬出一把摇椅,放在裴仪身边,“五姑娘请坐。”
“没你事了,下去候着吧。”裴媛捏着手帕,故意往皂白脸上晃。
皂白偷偷瞪她一眼,同露草一样,笔直地站在廊下。
廊下日头足,晒得人难受。
露草什么也没说,她也不敢说话。
皂白心里暗骂,五姑娘在府里名声向来不好,她从不替底下的丫头小厮们考虑,动辄打骂。
即使是随身的大丫头,也短不了。
哪像七姑娘,从不打骂她和丝萝,对她们像对妹妹一样。
比如方才,七姑娘一个人在廊上坐着,她们不必寸步不离地守着。光明正大躲到屋里寻凉,也是常有的事,七姑娘从不辱骂。
站了没一会儿,皂白的头上、背上出了一层汗。
裴媛笑眯眯地打量皂白,皂白越难受,她越开心。
同时,也在逼裴仪开口。
裴仪闭眼假寐,不知皂白的情形。
丝萝看不下去,又不能特意告诉七姑娘。
她给裴媛斟了一盏茶,走到屋外,双手呈给她,“五姑娘,您请喝茶。”
“还是你懂事。”裴媛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才接过茶。
丝萝不留痕迹地替皂白求情:“皂白年轻、没轻重,许是冲撞了您。前日她中暑,才好了些,今儿再站站,恐加重了病,不能再服侍我们姑娘。恳请五姑娘发发善心,许丝萝替她,我在廊下站,让她在廊上听候姑娘差遣。可好?”
中暑?廊下站?
这都什么和什么?
裴仪睁开眼,刚好看见裴媛反手一个耳光,掴在丝萝脸上,怒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再抬眼一瞧,皂白和露草站在廊下晒日头?
裴仪愠怒:“五姐姐好威风!你不在梦澜阁好好待着,跑到西府蕉客来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