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黑马会忽然受惊,疯跑至此。
只是正巧在赛马节之时,这本该在沙漠中的红蝎却出现在草原上,还正巧钳住了马腹部最柔软之处,这诸般巧合撞在一起,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顺便去检查黑马的四肢,触之坚实,肌腱强健,果然是爆发力强的赛马。
此时薛琅已寻见了一根柳枝,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同她道:“既然你胆大,还敢不敢替我按住马?”
她哼了一声,上前双手攀住了马颈子。
他便拿着柳条弯腰探进马腹,将冒着黑烟的柳枝对准那红蝎,过了不久,待他从马腹底下出来,掌心已多了一只赤红的蝎子。
她长吁一口气,上前抚一抚马的鬃毛,低声道:“真勇敢,能忍得住痛呢。”
黑马的眼睛亮晶晶,湿润的鼻头蹭在她面上,冰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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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时夜色已起,乌沉沉的昆仑山矗立在天边,似巨大的路引,指点着行路人莫偏了方向。
两人各骑一匹马,行在最前。黑马在薛琅手中牵着,群马便自动跟随其后。
几声凄厉的老鸹声在林中响起,打破了夜的沉闷。
她跟着开口问他:“你说,他们会将罪责推到马身上,杀马泄愤吗?”
牲畜是草原人民赖以生存的财富,龟兹人的血液里天生带着热爱动物的善良。可再喜欢,马也只是马,不是人。
马疯跑时围在中间的五六个娃娃们,从衣着看非富即贵,各个皆是金枝玉叶。
薛琅偏首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向一个吃驴的人,问马的命运?”
她噎了一下,下意识便抱住了身下马的颈子,“难不成,你一介军人,连马都吃?它们不是带你们冲锋陷阵吗?”
夜风揭面而来,她听到他的声音也和夜风一样凉:“在外行军打仗,粮草短缺时,自然是逮着什么吃什么,连耗子都不放过。”
她听了这话,腹中登时一阵抽搐。过了一阵,忽然鬼使神差问他:“难道,你还吃过人肉?”
他乜斜过来,眸光幽亮:“以前未试过,今夜……”
“今夜什么?”她似受了惊的兔子,瞪大了双眼,“你敢!我放个屁熏臭我自己,看你怎么下嘴!”
他罕见地嗤笑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更快地往前头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在作弄她。
她打马追上去,呼喊道:“你可能阻止他们杀马?是红蝎惹的祸,马是无辜的。”
回答她的,只有揭面的夜风。
行到半途,前方有人点着火把寻了过来。
薛大都护初次亮相便告失踪,惊扰了龟兹许多贵人。今日凡是到了赛马节上的亲王全都寻来,龟兹王因上了年纪虽未前来,却也留了他的近侍,好随时传回消息。
贵人们都围上了薛琅一人,唯恐他受了伤。
好在白三郎是个好徒儿,径直便朝崔嘉柔打马过来,手中还牵着大力。
她忙向白三郎使眼色,向让他带着大力藏一藏,莫让啥啥都吃的薛獠瞧见。
显然白三郎同她的默契还差一些,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夫子,大力一直嘎嘎叫,着急寻你呢!”
大力只认她一人,便是在白三郎手中也是倔头倔脑不好好行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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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见到她,终于欢喜地“格尔嘎”了一声,撒欢朝她蹦过来。
可刚刚到了跟前,它在她周身蹭了一圈,闻到了别的马的气息,登时犯了倔劲儿,竟是回到了三郎身畔,别着脑袋不理会她。
她顾不上它耍脾气,上前强掰过它的驴头,想要牵着缰绳先走一步,却又担心那匹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