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出难民营,赵玉书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面容变冷。
人类在生存遇到威胁的时候,所有的道德和荣耀都很容易抛到脑后,数万饥民在不知道饿了多久之后,竟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哄抢和流血事件,背后若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或组织干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造反,没有内讧,甚至有限的口粮被有目的的调配了,老弱妇孺用极少的粮食吊命,精壮得到了更多的配给,他们在筹划什么?
赵玉书仿佛看到了一个影子默默潜伏在无边无际的营地之下,而从今天孙将军所部受到的待遇来看两边已经势同水火,城里人没有人愿意深入了解一下事态的发展,导致如此一目了然的情形竟然瞒过了城墙之后的贵人们。
赵玉书在城楼上几十个弓手警惕的眼神注视下坐在了墙根,自己上午从北入城,这才不到一日,竟又绕了一圈到了南门,自己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该直接南下,不要再进城了呢?
晨光熹微,因为大量的树林被砍伐,连晨雾都淡了许多,再过不多时便要开城门了。
城里的生活还要继续,于是一阵驼铃声由远及近,赵玉书缓缓睁开了眼睛。
商队。
不该叫商队,因为只有一辆车。
大唐开国以后,打通了西域商道,于是无数胡商疯狂涌入这个无限商机的大帝国。
浩瀚的沙海阻绝不了商人的热情,连绵的驼队缓缓东来,叮当的驼铃慢慢成为商人的标志。
一匹驽马拉着车闲庭信步一般走在最前,车两侧站了两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一男一女,车上坐了一个年轻姑娘,身着便利的红色猎装,外罩灰白色袍裙,年轻的脸上有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似乎赶了很久的车。
“这位公子早啊。”年轻姑娘笑着打了个招呼,赵玉书微笑回礼,萍水相逢,点头便够。
一通鼓声在城内响起,越过高高的城墙,一路荡碎了晨雾,激起营地中似乎随时要熄灭的希望。
还能动的都下意识站起来走出窝棚,看向城门,期待着可能永远不会来的救济。
赵玉书感受到身后的目光,眼神复杂,这股希望之火还能坚持多久?两天?一天?还是就在城门打开的一刻?
厚重的城门在绞盘作用下缓缓拉开,城门之后是两队阵容整齐的骑兵。
半甲战马加上甲胄齐备的壮硕骑兵,在冷兵器时代就是实打实的坦克,赵玉书回过头,运转目力看向营地,当骑兵呼啸出城的一刻,无数难民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棍,一股无力感油然弥漫。
这等铁骑,若是硬碰硬,哪怕自己身为一个修士,百多名骑士就足以硬生生冲杀自己,人力有时尽,一天不入内景,一天就是肉体凡胎。
骑队不是出城杀人的,他们只是简单的威慑,跑过了难民大营之后便原路回城,随后自有步甲和轻骑出门维持官道畅通。
赵玉书向城门官出示书院木牌后,当先进了城,刚出城门洞,背后驼铃响起:“公子,我们远道而来,不知道公子可知道南阳有哪些商栈可以出货?”
赵玉书回头,看着笑语盈盈的红衣姑娘:“我总觉得,对南阳城,姑娘你该比我更熟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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