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神树边缘死怎么样?’
达比奇立刻打掉了这种念头。
这种行为,会让他的家人蒙羞,那是对神树的亵渎。
于是,他就近找了个高楼,在消防通道中慢慢攀爬了上去,到天台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但他还是顽强地翻过了两处矮墙,抵达了天台边缘。
低头看去,一辆辆悬浮车在悬空的车道飞驰而过,不少行人们在地面人行道行走着,到处都是井然有序。
‘我该等一会儿,避免砸死别人,给其他家庭带去厄运。’
达比奇这么想着。
他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靠在冰冷的矮墙上,让后脚跟悬空,静静回忆着这普普通通的一生。
记忆最初留下的影像,就是在婴儿管理局,他每天都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跟朋友们玩耍、笑闹、哭啼、吵嚷,学习基础的知识结构,了解暗之都和自己的族群。
走出婴儿管理局,回到自己父母身边,达比奇一生的轨迹就清晰可见了。
上学、毕业、工作、结婚、生育、工作到退休、养老,将自己的骨灰埋葬在神树下的墓园。
——最后这个步骤,需要他的孩子来帮他进行。
一想到这,达比奇心情无比灰暗。
这是神树给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在初级学校时曾对美丽的女老师发呆,惩罚他在高级学校时,目睹了两名男性贴在一起而怯弱地没有去阻止。
天台的风儿越发喧嚣了。
它们似乎是在催促,催促着达比奇结束他屈辱的半生。
“或许我该跟妻子先离婚,这样不会影响到她的名誉……哦,那样也不对,她现在还能继承我的房产和贷款。”
达比奇颓然的一叹,慢慢地朝前面搓动着。
当他屁股悬空的一刻,他就能在这种痛苦中得到解脱。
“要喝一杯吗?”
有点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达比奇扭头看了眼,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矮墙上的老人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流浪汉,穿着破烂的礼服,有着锈迹斑斑的机械手臂,卷曲的头发互相纠缠着,有些红肿的鼻尖应该是得了皮肤病。
达比奇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人。
这个流浪汉喜欢坐在午后的街角上,对着神树微微出神,然后长长的叹息。
“不用劝我,”达比奇惨笑着,“我的人生失去意义了。”
“我的也是,”流浪汉耸耸肩,拿着一罐似乎永远喝不完的啤酒,“想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有时候冲动解决不了什么,只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达比奇的屁股向前挪了一大截,定声道:“说这个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哦!哦!不要这样!我可见不得人这样!”
流浪汉忙道:
“想想、想想你的父母呢?当他们年老过世以后,如果没有子嗣帮他们将骨灰葬在神树旁,他们的一生必然会暗澹许多。”
达比奇定声道:“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仪式。”
“哦,那你想想……你有孩子了吗?如果你连孩子都没有,你是没资格寻死觅活的,年轻人。”
孩子……
达比奇的表情瞬间灰暗,屁股向前挪了一大截,立刻就要从天台跳下去。
“等会!等会!我的天!我这是戳到你痛点了对吗!”
流浪汉大声呼喊着,见达比奇没有回头的意思,流浪汉情急之下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