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匆匆翻阅完手中的信件,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难以言喻。
“许皇后已被贬入冷宫。”
她的心头莫名泛起一阵涟漪,隐约间,总觉得此事与眼前的陆祁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抓不住确凿的证据。
“这背后,是不是你?”她的目光直直射向陆祁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与试探。
陆祁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又无奈地望着苏皎皎:“皎皎,你怎会如此想我?我不过是个被权力边缘化的皇子,哪还有翻云覆雨的能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苏皎皎望着他,心中那份莫名的猜疑并未完全消散,但陆祁安的言辞恳切,眼神清澈,让她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轻轻应了一声:“是吗?”
苏皎皎可不信,许楚瑶信上说了皇后被废,太子被禁足,虽然许家尚且没有遭到牵连,但只怕燕京的天已然变了。
苏皎皎猛地站起,步伐轻盈却带着急切,向着府邸大门疾步而去。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必须尽快返回燕京。
“皎皎,让我与你同行。”裴慕阳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加快脚步,与苏皎皎并肩,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侧颜。苏皎皎匆匆一瞥,未多言,心中却暗自感激。此行回京,路途遥远且多未知,有裴慕阳这位武艺高强的友人相伴,无疑是多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思绪流转间,她又想起了正匆匆赶往燕京的陆司珏,心中不由一紧。不,她必须在他之前回到那座熟悉而又复杂的都城,将一切阻止在萌芽之前。
“好。”苏皎皎干脆利落,再不迟疑,从门房手中接过了缰绳,轻盈一跃,稳坐马背之上。这一举动,让一旁的裴慕阳不禁愕然。
“皎皎,你——”
尽管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如此冒险,但眼下的情势危急,已容不得她多做考量。
苏皎皎双腿微夹马腹,心一横,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向马臀。那马儿吃痛,瞬间向前狂奔,马蹄翻飞,扬起一片尘土,模糊了身后的一切。
裴慕阳心急如焚,一个利落翻身跃上马背,紧随其后,心中虽有千头万绪,疑云密布,却深知此刻非澄清误解之时。
两人的背影渐渐融入远方的风景,陆祁安唇边不经意间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
“鱼儿,终究还是入了网。”
“殿下。”影卫恭敬地朝着陆祁安抱拳行礼,“太子殿下逃了。”
“逃了?”陆祁安琉璃色的瞳孔迸射出一道冷光,“那你怎么还回来?”
那跪在地上的影卫瑟瑟发抖,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身子颤抖着下一刻便瞪大了一双眼睛倒在了地上。
陆祁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扫了一眼跟在身旁面无表情的侍从,淡声道:“处理干净。”
而此刻,燕京城朝堂之上,晨曦初透,透过雕梁画栋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为这庄严之地添上了一抹柔和而神秘的色彩。
病了许久,几乎令整个大燕人心惶惶的帝王,终于在那万众瞩目的龙椅上缓缓落座,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既虚弱又坚毅,仿佛是一株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古松。
陆景云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臣子,他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锐利而深邃。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扫视了一圈跪伏在地的朝臣们。那些平日里或精明强干,或老谋深算的臣子们,此刻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人群的最前方,那里跪着一位身着华丽官服,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着不凡之气的男子——沐逸风,当今丞相,也是朝野上下公认的智者。他的眼神复杂,既有对帝王身体状况的担忧,也有对即将展开话题的沉重。
“陛下皇后一向贤德,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沐逸风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忧心忡忡,“只怕——”
“丞相。”陆景云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如重锤击鼓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不必多言,朕已知晓一切。皇后所行之压胜之术,非但违背了天道伦常,更是对朕,对这大好河山的不忠不义。如此行径,实在不堪为一国之母,朕心甚痛。”
说到此处,陆景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与决绝,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抉择。朝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景云与沐逸风身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判决,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刺激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屏息以待,渴望看到这场权力与情感交织的戏剧,将如何落下帷幕。
“咳咳。”一直隐忍未语的宋勉,此刻终于开了口,他的目光如刃,轻轻掠过跪在一旁的沐逸风,言辞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沐相,您这是被迷雾遮了心眼吗?皇上不久前骤然咯血,昏迷数日不醒,若非杨妃娘娘于坤宁宫中,慧眼识破那毒后许氏用以诅咒陛下的小人符咒,施行压胜之术,皇上此刻恐怕还躺在龙榻之上,人事不省!”
“身为臣子,您不思为陛下分忧解难,反倒一味袒护那蛇蝎心肠的许皇后,究竟是何等心思,莫非真个是忠奸不辨了吗?”
随着宋勉那掷地有声的结语缓缓消散于空旷的朝堂之上,一时间,四周静谧得连针落地的细响都清晰可辨。
陆景云的目光深邃如渊,锁定在跪伏于地的沐逸风身上,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随着思绪的翻涌,被不自觉地摩挲得愈发急促。
沐逸风额间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他强自镇定道:“微臣只是察觉到皇后一案中疑点重重,绝非宋尚书所言的那般,暗藏不轨之念。”
“是吗?”陆景云嘴角轻勾,手里的奏折便朝着沐逸风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