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之所以这么生气,是想到了自己在读大学的时候的室友。
她的大学时四人间,四个小女生来自天南海北,聚集在一起格外珍惜这段缘分,时常出去团建聚餐什么的,关系特别好。
她们中有三人都是独生女,只有一个来自G城的室友家里还有一个正在读初三的弟弟。
这个室友时常向她们吐槽说家里的人重男轻女,只看重弟弟的意见,从不听她想干什么,还试图修改她的志愿,让她读当地的一所二本师范院校出来当老师好接济家里,是她表面上修改了志愿,实则在提交前的最后时间里紧急改成了她原本的志愿,才能顺利来到最顶尖院校的医学专业。
同寝室的几人都气得不行,能上最好的大学,就因为一个弟弟就要让姐姐去读二本?大家都不能理解。听这个室友说,家里还断了她的生活费,也不给她交学费,她靠着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还有室友们不时的接济,才好好地过完了她的大学四年。
虞归晚很清楚地记得这个室友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她母亲对她口出恶言,直言要是早知道她这样不听话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她掐死,用词之恶毒,简直不像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而一旁的弟弟,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对这个姐姐也没有半点尊重,从不认真称呼姐姐,动不动就是那女的,还时常找她要钱,什么限她一分钟之内给他打两百块,不打钱等她回家就打死她,如果室友不给,还对她出口成脏,连她们都听不下去。
她穿过来之前就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室友的消息了,跟她聊天还是在毕业典礼时室友祝她前程似锦。
虞嘉嘉的语气让她久违地回想起来这个室友的可恶弟弟,她连带着虞嘉嘉也有些厌恶,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虞归晚站在那里有些久了,含巧担忧地开口道:“三小姐?”
虞归晚这才回过神来,她抿抿嘴,说:“刚刚想事情去了。”
说罢,她走回灶台边,开始跟帮着含巧做今日的午饭,来了十多个人,含巧一个人肯定有些手忙脚乱。
因为事先没有多余的准备,只好动用了虞归晚昨天买回来的肉做菜了,中午虞归晚准备做一个简单的冬笋炒肉片和鱼香肉丝,素炒就随便炒个萝卜丝好了。
定下了菜单后,她就开始和含巧忙活起来,虞归晚刀工不行,所有切菜的活都是含巧负责的,她则负责剥笋壳和准备配料和调料。
含巧很快就切好了一堆笋片,堆在木盆里像一片片洁白的三角形小梳子,看着还挺可爱的。
含巧又切好了炒冬笋需要的七分肥三分瘦的腿肉,转而去切鱼香肉丝需要的肉丝去了。
另一边,虞归晚已经准备着炒冬笋肉片。
她先将肉片倒入锅中,肥肉的部分遇热,渐渐析出丰富的油脂,肉片在滚油汇总翻滚着,肥肉在高热下变得头民,薄薄的肉片边缘泛起焦黄,微微卷曲起来,析出的油脂也清亮,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泡,等着和冬笋的亲密接触。
她将满满一盆的冬笋片倒入锅中,锅里顿时就热闹起来,白色的油烟蒸腾二而起,笋子的清香和肉香开始慢慢融合,从厨房里飘出去。
一路苦行的人们已经许久没有闻到如此好闻的香味,哪怕在虞府的时候这些菜不过是他们的日常菜肴,但在三个月的糙饼之后,这寻常的菜肴香味也勾得他们几乎把不住心神。
很多植物在加热的时候同意变得软烂,然而冬笋是格外有风骨的一种食材,即使在滚烫的油脂中,已然保持着身姿巍然不变。
她没放什么额外的调料,冬笋就是要吃笋的味道,她只抖了些盐进锅里,翻炒均匀后就出锅了。
虞归晚往锅里倒入了油,等油热后就倒入含巧切好的肉丝滑熟,肉丝一变色,虞归晚就立刻将它们捞了起来,盛到盘子里放到一边。
锅里的底油,虞归晚挖了一勺油辣椒在里面,这是她昨晚炒火锅底料的时候顺便做的,本来应该是放豆瓣酱,但这边没有,只好拿油辣椒凑数。
和油辣椒一起下锅的还有葱头和蒜末,几种材料混合一会儿和就出了红油,一股呛辣的味道随着青烟弥漫开来。
虞归晚将切好的笋丝倒入锅中翻炒,她之前吃的鱼香肉丝里还放了木耳丝,但她没有,就只好放弃不要了,将笋丝翻炒一会儿后,她又倒入了之前滑好变色的肉丝,又将调好的料汁倒了进去。
这碗料汁里有糖、醋、酱油和淀粉,一入锅,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弥漫出来了。她又往锅边淋了点水,就扣上锅盖闷了一会儿,一旁的含巧开始用另一口锅清炒萝卜丝。
两重奏在厨房里响起,好不热闹。
虞归晚揭开锅盖,只见肉丝和笋丝上都挂上了一层红润的芡汁,热腾腾的菜肴散发着酸甜辣的综合味道,蒸腾出的热气缓缓在空中飘散。
虞归晚将菜盛好,就端出厨房。
因为人多,大家都在院子里吃饭,有三张桌子,挤挤挨挨地坐下了所有人,主子们坐一桌,其余人坐了剩下两桌。
虞归晚将菜放到桌面上,擦了擦手就准备坐下,一旁的四伯娘吴泓仪稍微挪了挪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哟,三姑娘,你瞧我们都忘了还有个你了,这里也坐不下了,不如,你去旁边那桌上吃吧?”
饭桌上的热闹氛围一下就安静下来,老太太沉了沉脸色,若放在以前,老四媳妇对虞归晚使些小心思,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发现了虞归晚的好,这时候老四媳妇再凑上来,她就很不高兴了。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四媳妇,你说什么话呢。”
吴泓仪觑了觑老太太的神色,见不像是场面话似的作伪,暗暗心惊,不知道这小妮子做了什么让老太太看重,她表面上不显,捂嘴笑道:“怪我,怪我,我跟他们走在一起这么久,一时间竟忘了身份有别了,三姑娘,快来坐下。”
虞归晚冷着脸,这句话不就是说她在这个境地里还端着娇娇小姐的范儿吗,她懒得理会四伯娘的小心思,在虞代柔旁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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