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又仔细瞧了瞧老者,小心地问道:“请问您在山里修行了多久?”
老者摸着稀疏的胡须想了想说道:“或许有二十年左右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壮汉一听说马上站起身恭恭敬敬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前些年,我听村里一位老猎人说过在这江河上游一处叫恶狼谷的地方,曾经遇到过一个独自闭关修炼的高僧,听他的描述,应该就是您了。”
见老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壮汉拍拍女儿的肩膀说道:“我叫隆部,丫头叫朱牡,我们相依为命就在这片林子里打猎为生。丫头,快给大师磕头行礼。”
七米见坐在灶火对面的朱牡取下灰色的围巾,在火光照耀下露出美丽的面庞,毕恭毕敬地给老者磕了几个响头。当朱牡将围巾围上时用眼神狠狠地盯了七米一眼。
七米知道自己失态了,怎么能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儿看呀,脸一红连忙侧过身假装在一旁打量老者,随口问道:“二十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翻阅佛经发现佛陀当年在菩提树下悟道的时候曾经说过:大地众生皆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却因妄想执着而不能证得。我当年也做过不少傻事,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决定出家当和尚,几年后当了堪布,再过几年不堪寺庙琐碎事务的打扰,决定找个僻静的地方修行,于是东游西荡就来到了恶狼谷。我坚信‘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虽然这些年学问、道业还没有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是修行的日子里,真没有觉得煎熬,就如同做了个十分美妙的梦。”
“冒昧地问您一句:这三十年的修炼,您收获了什么?”七米问。
“众所周知,人生最终什么都带不走。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其中的‘利’就是‘名利’;与其追逐虚无的名利,不如多培养一些善根福德,多增长一点般若智慧,努力使自己解脱轮回,得真正的欢喜和自在。”
“看来,我真得尊称您为堪布了。你不会要我跟你修善根福德、般若智慧吧?”七米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堪布双目炯炯,笑笑说道:“不会的,小兄弟不必担忧。我觉得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宏大的志向;第二重,看透,历经磨难看到事物的本质,不为光怪陆离的表现迷惑;第三重,看淡,看淡名利得失,看淡生死过往。佛门修行有四万八千法门,我觉得真正的修行,外不着相,内不动心,就是要在五欲六尘中修炼,在实际生活中去磨练,如果能逐步抵御外界的诱惑和打击,这样闭关与否都不重要;而且,贫僧这样的修行方式,终其一生只能渡己一人,不能造福苍生,我希望你能换一种方式修行。”
七米见堪布因为顾着和自己说话还没有进食,于是连忙请堪布吃点东西。一旁听他俩对话的父女俩,越听越是对来的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更加的热情了。
隆部进里屋倒腾了一会儿抱出来一套僧袍和一件紫红色的羊毛大氅,在灶火上用松柏烟香熏了一下,说道:“这些衣物本来是为我兄长准备的,可惜他好多年前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这些新的僧袍就因病去世了。我这些年留作对兄长的念想一直不舍得捐出去。今日这么好的机缘,请堪布笑纳勿作推辞。”说完恭恭敬敬地递给堪布。
堪布起身道谢接过。
等堪布吃了点糌粑面放下茶碗时,七米笑着说道:“我今日刚见到您时感到十分纳闷:见您一招半式就控制了两名高手,可一转眼功夫您整个人就像要虚脱了似的;现在听您这么一说,原来是饿了几天的缘故呀。”
堪布也乐呵呵地说道:“若不是你小子扰了我的清修,贫僧本已打定主意在这山里终老的。见到你时,我觉得冥冥中有些事情需要贫僧去做。”
累了一天后,第二天太阳照耀到木屋前落满枯叶的空地上时七米醒来了;坐起身发现,堪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紫色的僧衣安静的在床头打坐。见七米醒来,堪布说道:“你可睡得真香,赶快起床,不能让父女俩等太久哦。”原来父女俩一早弄好了丰盛的素食早餐正等着七米和堪布起床。
吃完早饭,七米起身说道:“非常感谢你们盛情款待。我得赶回洞波寨,寨子里这两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再说大家可能在为我担心呢?堪布就跟我一同回寨子里可好?”
没等堪布说话,隆部诚恳地说道:“昨天夜里山顶上下大雪了,今天天亮时分河谷里都下了好一阵小雪,咱们这里进出的唯一通道已经被大雪封住,恐怕三五天是出不去了。两位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吧。”
七米跑出木屋站在空地上朝山顶仰望,只见巍峨的大山已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朝阳映照下山腰上正弥漫着云雾,他摇摇头走进木屋。
吃过早饭堪布说他想到林子里独自坐坐,隆部找了个厚实的牛皮坐垫建议堪布到江岸边几棵古树下打坐,七米也想去看看便跟着来了。
还没有到江边,就远远听见到江边去洗衣服的朱牡小跑着回来喊道:“前面江水里漂来两人。大家赶紧拿上绳子和长竹杆去救人。”
几人匆匆忙忙赶到江边时,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踉踉跄跄走上江岸,倒在岸边细软的沙滩上。原来这两人随后掉下悬崖后也顺利漂出险滩并在岸边一处山洞里熬了一夜。今天早上又冷又饿的两人走投无路又各自抱根木桩顺流而下,刚才恍惚中看见江边有人,便拼命朝岸边游来,此时已是精疲力尽。
正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七米一看来人竟然是昨天追杀自己的那两名剑客,立刻怒气冲天拔出弯刀几个箭步冲了上去。
猎人父女俩不知道事情原委,一看斯斯文文的七米突然提刀准备砍人都愣住了。堪布在身后大声说道:“不可造孽,刀下留人。”
七米收住举起的弯刀,却忍不住给躺在沙地上的俩人各踹了一脚。那俩人都精疲力尽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七米不解地对堪布说道:“昨天,就是这俩人追杀我,并将我俩踢下悬崖的。怎么堪布倒是忘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