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枝把衣服放下,摘掉了老花镜,阔步走进院子里:“尊驾武艺高强,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木岛美雄上下打量了傅南枝两眼,拢了拢头发,脸上透出红晕:“师傅言重了,我只是逗逗他。我是金菊生人,自小学过一点粗浅体术,哪能入师傅法眼呢?”
傅南枝摇头:“阁下武艺虽高,但心电粘稠如浆,眼中隐有邪气,呼吸之间胸腔似有爆裂之声,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平时还是要多修正功,修身养性才是。”
木岛美雄笑容渐没,勉强道:“师傅教训地是,不知道师傅能否告知剑秋的下落?”
傅南枝摇头:“我并不知道你所说剑秋是谁,姑娘到别处问问吧。”
木岛美雄目光逐渐转冷,她突然笑道:“师傅平时可练过棒球么?”
她往前一步,提起小雄的脖领把他扔飞出去,傅南枝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用身体接住男孩,使了个卸力的柔劲儿,一手拦住男孩的腰,一手扶住男孩的脖子,蹬蹬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止住身形。
对方这个力道,他出手稍慢,小雄非一头撞在墙上脑浆迸裂不可。
傅南枝只觉胸中气血翻涌,高声怒斥道:“江宁繁华地段,你也敢出手杀人?”
傅乐梅同其他弟子傅南枝都准了假,此刻到街上寻食坊庆祝去了,只有小雄被罚禁足的时日未够被他扣下打扫,此刻偌大武馆,只剩他师徒两人。
一阵又急又猛的冷风灌进院子,木岛美雄身后的武馆街显得如此萧瑟。
傅南枝在瑟瑟发抖的小雄耳边轻语一声“快跑”,然后在他背上拍了一把,随即挡在男孩身前。
小雄并无二话拔腿就跑,谁知道才跑出去没两步,只觉脚踝一沉栽倒在地,鼻子撞在石砖上,顿时喷出血来。
一缕肉眼难辨的金色丝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箍住了小雄的脚踝。
木岛美雄勾了勾手指,笑颜如花。
傅南枝伸手抓住金丝,与木岛美雄角力,谁知对方后撤步一拉,傅南枝顿时失去平衡,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脚步。
木岛美雄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她看出了傅南枝心电运转不畅,有隐疾在身,自然对一个五十多岁的病秧子提不起太多精神。
“师傅刚才的回答我不满意,只要你说出剑秋的下落,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毕竟我杀人收费很贵的,没人出钱我岂不是做赔本买卖?诶?”
木岛美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武馆不是有一个使齐眉棍的女孩么?她好像和剑秋很亲昵呐。她人呢?”
只听铮地一声,金丝从傅南枝的手中断裂开来。
“跑!”
傅南枝暴喝一声,随后从架上挑出虎头齐眉棍,一记夜叉闹海直劈木岛美雄的天灵盖。
木岛美雄扬着手怔怔发呆,似乎金丝的断裂带给她极大震撼,连小雄跑了也没在意,直至看到傅南枝虎头棍上璀璨的黄金色心电,桃花一般的脸蛋终于露出惊容。
一截枯瘦的手臂冲天而起。
小雄自后门夺路而逃,脚跟不着地,身后心电爆裂的波动渐远。才到街上,他便扯起嗓子:“杀人啦!逸园狗场杀上门啦!杀人啦!”
武馆街是十字形,五行门的武馆正坐落在武馆街中央,此时大部分的武馆已经闭馆,馆里没什么人,但馆主们大多是睡在武馆里的。
小雄沿着一条路的方向急呼,起初并没有回应,他一路喊一路拍门,大概四五分钟,刘通师傅光着膀子,裤腰带歪歪扭扭,抓着一把轻便的链锯刀冲了出来:“什么人?!什么人?!”
小雄指着自家武馆的方向,拉着刘通直喊救命,说是逸园狗场打上武馆街了,刘通也不含糊,提着刀赶往五行门的武馆所在。
此时不少馆主都听到求救,同自家住馆的徒弟打开大门,拎着各色动能兵器走到街上四下环顾。忽地鹰爪门的馆主大喝了一声莫走,可随即便没了动静……
兵事馆的灯也亮着,程英师傅挥汗如雨,还在练功,他先是听到有人呼救,紧跟着外面乱作一团,于是走出练功房,揭开中厅武穆祖师的画像,从后面掏出一只银光闪烁的复合充能弩,推开大门阔步上街,忽听墙后传来两声惨叫,他冲向拐角,一个浑身是血的生面孔女人迎面走来,周身散发心电宛如一团血浆,程英顿时一惊,抬手瞄准对方,口中斥道:“不要动!”
女人一怔,随即绽放出罂粟般的笑容。
……
“好厉害的女人!”
刘通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刀,他左顾右盼,见院中无人,摇摇晃晃走到傅南枝身前,只见他左臂齐根而断,胸口染红了一大片血,半点气息也无,不由悲从中来:“南枝师傅!”
“咳咳”
傅南枝咳出两大口血,心电再次泛起波动,刘通不由讶然:“南枝师傅,你装死?”
傅南枝苦笑,虚弱地说:“不,装死还有命?”
他左边身子鲜血淋漓,再放任下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忽地,一群人举着手电和照明灯冲了过来,为首的白鹤门佟宗棣须发皆张,傅乐梅紧跟身后,她见到倒在血泊中的傅南枝,双眼通红一片。
刘通急忙高呼一声:“快拿担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