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微领着一个孩子,抱着一个孩子,坐着软轿回家,一路上总感觉众人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轿子。
北朔城没有这等尊贵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轿子。
是那种就算是村野农夫也能看出来的,很贵的轿子。
非常舒服,舒服得沈南微都快要睡着了。
沈君弈一直抿着嘴不肯睡觉,眼神警惕地在沈南微身上扫来扫去,外面都是太子的人,沈南微的嘴唇动了动,不说话。
等到家,公公那张胖胖的汤圆一样的脸笑容明显和来的时候不一样。
依旧是眯着眼睛龇牙,但就是看起来比来的时候诚恳多了:“沈姑娘慢走,主子有交代,您在这边的一应开销,都由他来承担,这些,就算是给沈姑娘这么多年对孩子劳心劳力地照顾,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公公说着,掀开身后侍从端着的红木托盘,每一个红木托盘上的都盖着红布,掀开一角的黄澄澄的颜色——是黄金,“这些不算什么,等后面回了京师,姑娘若是还想开食肆,主子也会尽量满足的。”
公公笑眯眯地感叹:“姑娘命好,往后的荣华富贵算是不愁了。”
沈南微深深施了一礼,在古代这么久,古代大家闺秀的行动坐卧她也学得有模有样的:“公公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富贵荣华还不都是殿下给的,殿下愿意保我多久的荣华,我才能有多久的荣华不是?
公公请放心,南微一定不会辜负太子的期望的。”
说着,沈南微拿出一锭元宝,塞到公公手中:“请公公喝茶,多谢公公提携。”
太子身边的亲信,再稀罕的宝贝也见过,何况这等黄白之物?但沈南微的话说得漂亮,事情办得敞亮。
得知自己被大人物垂青,也不见有得意忘我的样子,反而依然进退得宜,公公打心眼里可惜这就是女子,倘若是个男子,定然能成一番大事!
两人在门口作别,沈南微客套地留公公喝茶,但公公看了一眼还未整修完尘土飞扬的院子,往后退了两步,客气着走了。
留下了几个暗卫守在玉楼宴四周。
送走了公公,沈南微揉揉笑僵了的脸蛋,扭头对赶上来张大娘道:“大娘,帮我看一下芋头。”
回头冷声对沈君弈:“君弈,你来。”
声音很严肃,有一种大事要发生。
其实君煜本想今天就将两个孩子留在身边,两个孩子跟南音太像了,尤其是女儿,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儿子和女儿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儿子的眼睛像极了南音,但是嘴唇和耳朵又很像自己。
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板上钉钉的,多年离散,白月光在心里整整五年,可是如今已经天人永隔,君煜恨不得时时刻刻捧着孩子在眼前。
但是沈君芋怕生,一个劲儿地哭,沈君弈也抱着沈南微的大腿不愿意分开。
太子对白月光的亏欠,全部投射到两个孩子身上,一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居然愿意听两个孩子的建议,让孩子们先跟着沈南微回去,等回京师之后再找地方安顿。
正好沈君弈也想好好盘问一下沈南微,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了,板上钉钉的皇太孙,还有暗卫在旁边守着,他料定沈南微不敢把他怎么样。
沈南微一把拉住沈君弈的脖子,说话说得很大声,好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看你,方才在地上滚地,衣服也脏了,小脸也黑了,来,小姨烧热水带你洗澡澡去!”
进了房间,关上门窗,在窗下点燃一缕熏香。
青色的烟雾一蓬一蓬浮上来,整个房间香味氤氲。
沈南微大剌剌地靠在美人靠里,顺手拿起扇子摇摇:“多大了。”
“五岁。”
“我是说你真实年龄。”
这么直接?这下轮到沈君弈意外了。
顿了顿才回答:“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