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无礼的男人,果然如姑娘所言,都是孬种草包!翠可儿扫视堂下割禾倒穗般低着头的群客,心中一阵得意。
“诸位,方才多有得罪!今晚是叶姑娘开妆盛会,非同寻常,开场小嬉只为大家尽兴,多谢诸位捧场了!”
引着四女步下阶梯,扫见厅心尤自挺立的雄天恨等人,翠可儿笑容更媚“叶姑娘吩咐了,琵琶雅筑备宴已久,却只为今宵一会。今夜有谁能胜出了比试,搏得姑娘芳心,叶姑娘便以身相许!”
“都说叶姑娘貌胜天姝,可究竟长什么样子,总得让我们见见吧”远处微闻有人嘟哝了句,众人面上惊颤,四下搜寻话音来处,只怕下一刹就将领略那更为厉害的冬蝇毒了。
岂料翠可儿只是诡秘一笑,举臂止住众人喧哗道:“诸位,此番雅筑点夺花魁,不比钱银,不较武功,只要能猜中叶姑娘的一个谜题,无论他是何等身份,何种样貌,叶姑娘都应诺相许。”
她微微顿歇,抿唇笑道:“至于姑娘的容貌自不会让大家失望。”
“眼见为实,先请姑娘出来让大伙儿见见。”
“对,对!佳人不可唐突,若非佳人,岂不枉费了大伙儿的心意
见她并不遏阻,堂下人众胆气渐粗,起哄声愈来愈响,更甚者吹起口哨敲打桌椅。
翠可儿也不理会,只微笑举掌轻击三下,立时有丝弦之声涔淙响。
侧堂十数名身着黄衣的美貌少女,踩着轻柔舞步抬来长短不一的木条木板,二楼侧厢也有十数绿裙少女挚着一幅三丈多长的彩绣织锦步下楼来。
乐声转了两个商音,渐渐明快起来,如浪逐波翻徊跳跃。黄绿两色少女翩舞跹跹衣袂缠绵,莲步举水疾舞骤驰,须臾又潮然退去。
吁叹声骤起,磊木为座娟锦为面,一架精美的九曲画屏赫然展现在华灯之下。
光焰相映,屏上蝉翼般薄透的屏纱尽数隐去,一座由彩锦丝线和迷幻灯光勾勒的林苑栩栩如生:玉桥如虹、溪岩精琢、纤陌盘徊、水草悠若;远处亭阁桎比,账幔低垂;近处百花齐放,竹篱莹剔。
画中之景屏上之色,久视仿若耳能闻得虫鸟吟呤,鼻能嗅得花草馨香,流水游鱼花影蝶姿生灵活物也似,直叫人悠陶陶情迷神醉,恍若置身世外仙境。
许久,管弦之声低落隐去,空余满室寂静。人们这才恍然神回,赞嘘哗然。
龙啸天转头看向杜圣心,满脸的惊愕。
百花苑!
屏上所绘的,正是杜圣心依据岳雪梅幼年梦境一石一草亲手设计建造的百花苑。
是所有见过的人,都会终生不忘的百花苑!
“这是什么意思呀?”厅上人声又起。
“这便是叶姑娘的谜题。”翠可儿微笑道“很简单,谁能说出这屏中所绘是什么地方,这些廊亭屋舍或花花草草各叫什么名字,便能胜出了。”
一阵沉寂后,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向画屏挤近,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答案。雄氏兄弟也相视愕然,浑没料到叶雪梅有此一招,猜不透她这袖里乾坤。
龙啸天长长叹了口气,怅然回望身边不动一动的杜圣心。杜圣心眼中聚起浓浓愤懑,双颌轻抿,猛然迈步转向厅门。
“慢着!——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一个柔婉悦耳的声音,伴着一阵幽谷流泉般的琵琶美乐自雕厢后传出。
那乐声时而如泣如诉缠绵低回,时而轻韵爽亮上下急转,听得人柔肠百慨魂销魄动,蓦地又铮铮按了两个韵底,凤歌燕鸣直插云霄,于登峰问脊间嘎然急止!
弦音回震,楼台正中两扇紧闭的厢门款款而开,惊叹之声鹊起,两个红衣女童簇着一个雪塑般晶莹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
十六七岁年纪,云髻松挽鸦鬓墨沉,几缕离落青丝抚摩着玉琢般稚气初脱的脸庞。葱鼻玲珑眉睫如画。一身莹剔的肌肤令肩上的雪狐风氅都暗失其色,纤长柔滑的臂膀豪无掩戴地展现在灯萤下,以最勾魂的姿势抱着一枚玉骨琵琶,长腿纤纤跨出门槛来。
她微微扬头,一双勾魂狐目朝楼下漫不经心掠扫。她是个矜贵的女王,而不是个待人竟价的妓女。
男人们的眼睛一齐放出兴奋的光
恰原来,那袭雪白的狐氅内只有一件薄透的紫色缕空裙衣裹着美人纤柔腰身。展在人眼前的几乎是一整具完美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