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帝冷漠地看着他,说:“一派胡言,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该死。”
鸦雀无声。
半晌,裴怀恩看着李熙,忽而说:“……皇上,您该查查。”
这话说出来,不光是承乾帝,连李熙都听得愣住片刻。
李熙没想到裴怀恩会帮他,他们从未谋面。
不过,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兆头,不论缘由为何,先收下。
就在李熙呆呆愣着这会,承乾帝不耐烦地转头,皱眉说:“有什么可查的,朕看见他就烦,让他偷生十八年,已是仁至义尽。”
裴怀恩再看了李熙一眼,侧首附到承乾帝耳旁,斟酌着说:“六殿下年纪小,又受过惊吓,哪里想得出这些说辞?恐怕真是邵帅教的。”
承乾帝面色微变。
裴怀恩仔细观察着承乾帝的神色,又趁机说:“知道您想杀祸星,您不要急,只要您想杀,往后总能寻到别的错处,但……最好还是别在这件事情上发作。”
裴怀恩提醒的隐晦,承乾帝听懂了,也跟着低头看了李熙一眼。
承乾帝说:“怀恩,你怪朕降罪无辜。”
裴怀恩应声跪下,说:“奴婢只怕皇上一时恼怒,杀错了人,不能慰将士们的英灵。”
承乾帝垂着眼,面色愈冷。
“当年礼部的案子,朕没判错。”承乾帝说:“怀恩,休要再纠缠,更不要借题发挥。”
裴怀恩面不改色,只说:“天子不会犯错,奴婢知道,奴婢今日就事论事,话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承乾帝嘴唇翕动,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得身旁轻声啜泣。
承乾帝哑然低头,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熙竟已泪流满面。
“父皇,大沧的刀好利,我很害怕,每天都做噩梦,舅舅就死在我面前,我原本也想跟着舅舅死了。”李熙流着泪说:“当着大沧人的面,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细作,真是令我比死还难过。”
承乾帝一言不发,任由李熙膝行向前,伸手抱他的小腿。
“大沧人瞧不起我,长澹人痛恨我,因为记着舅舅的叮嘱,我苟且偷生到今天,就是为了面见父皇,将两年前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告知父皇,帮父皇把真的细作找出来。”
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李熙本就年少,生得又比实际年龄还稚嫩,一但哭起来,泪珠蓄在一对又圆又亮的小鹿眼里,因为睫毛太长,总要蓄到很大一颗才能滚下来。
有裴怀恩在旁帮忙,李熙适时地以退为进,哑声说:“可是现在父皇不信我,母妃也没了,舅舅的交代,我做不好,我……我实在没脸再活了,求父皇赐死我,让我跟母妃,跟舅舅团聚。”
承乾帝眼里复杂。
“唉……也罢。”
良久,承乾帝迟疑着朝裴怀恩伸手,对他说:“拨几个你的人给他用,一个月,朕只给他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若他不能查得让朕满意,你就替朕下旨,用他祭旗,以慰我长澹将士的英灵。”
话毕再看李熙,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哭什么,不许再哭,没用的东西。”承乾帝沉着脸,一脚把李熙踹开,说:“李熙!你也是李氏子孙,怎么遇事只知道哭!阮阮当年也算将门出身,脾性刚烈,怎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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