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此地空无一人。
一身深色武服的男人眯了眯眼,径直按刀而入。
出乎意料的是,剑庐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一位长诀的尊者在内。他往里走,庭中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却是上满了香。难道这里虽无尊者,平常却有洒扫的仆从?
风斐沉凝着继续向前,剑庐中心的主殿前有着一张供台,供台上摆满了天材地宝,每堆上供的东西都价值万金。但是全部都如此这般大咧咧地摆着。有些东西是什么,他甚至都认不出来。
只是每堆供品前面皆立着一面小牌,上面写满了金霖各大著名豪门的名号。想必是金霖世家们孝敬的。
看到这里风斐才明白了过来,他听说过金霖国都里的大世家们,为了送自家子弟上修真途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自然免不了各种恭敬,更别说顶着剑意时常进来洒扫上香。
他绕过供台,大步迈入了主殿,却只见空旷的殿中主位上仅供着一把剑。剑身古朴,直直插在石阶之上,三分之一没入高台中。露出来的部分看上去颇有年岁,剑身斑斑驳驳,有着许多伤痕。风斐忍不住眼神微动。
看起来这偌大的剑庐,唯一属于长诀的东西竟然只有这么一把剑?
倒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尊大。
沧琅将长诀设立为了国教,甚至在国都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辟出了这么一大块地方给长诀尊者们做落脚处,而长诀居然仅仅只丢了一把剑过来?
甚至连人都不舍得派过来一个?
风斐嘲笑了声,看着那柄千尊万贵的剑,也不知是哪位弟子砍坏了换下来的。真是没想到啊,让金霖大世家们都得卑躬屈膝来上供的,竟然只是一把剑而已!!
只是这里空无一物,这充斥于整个剑庐令人无法靠近的剑意也只是来源于这么一把剑!
真是相当有趣。
风斐心中冷笑,拾步朝那把剑走去。
没想到随着他的接近,石阶之中颇为残破的古剑剑身上却有一路痕迹开始亮了起来。
待得他走到剑台之下,剑身上的纹路已然全数亮起。
……看上去像是一条盘桓在剑身之上的麒麟。
风斐想着现在又当如何,总不该是要他将这剑□□吧。没想到一阵轻吟之后,整个剑庐之中响起了一把轻灵的声音。
“来者何人。”
风斐一愣,冲着那把不知从何处起的声音做礼回道:“蓟州越骑校尉风斐。奉陛下旨意,求见决断司尊者。”
“所为何事。”
风斐仅是略一沉吟便道:“大幽储妃傅氏被蓟州刺史左千秋同门掳走,陛下下旨要以皇后储妃之礼将傅氏接回。”
“左千秋师从何门。”
“天婵。”
那把声音似是顿了顿,接着便是一段沉默。
风斐一直等着那声音回话,没想到声音之后却再也没有响起过,任他如何问话,皆是置之不理。剑身之上的纹路亦重新熄灭。
他在剑庐内从白日等到了黑夜,直到第二天的日头重新亮起。剑身上的纹路终于在盛盛日光中再度亮起了。
“天婵并无此人。”
男人背对着阁中剑安静看了一日一夜阁外风景,此刻似是毫不意外地过了头,身上还是笼罩着一种相当沉郁的夜色,肩背精干如豺,即便是站了一天一夜也丝毫不见疲累。
男人的眼神与声线仍是相当的沉郁,仿佛漫漫长夜的等待并没有让其烦躁,反而变得越发的敏锐清醒,一开口,便说出了一句不算猜测的猜测:“傅氏许是改了姓名。”
“天婵未到开山门之时,此时山中并无新入山者。”
男人重新转过了身,望着远处山峦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犹疑:“那她会去了哪里。”
“司主传令,‘傅氏之事,决断司上下已知,必择日将其寻回,此事尚需时日。风校尉可以自去。’”
一身锋利武服的男人闻言仅是站立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接着便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剑庐。
那天,当风校尉走出剑庐之时,他的内心终于浮出了一个疑问——
难道这个天婵,是连长诀都动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