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笔下微顿:“是给太后的。”
杜宣缘神情不变,只微微颔首。
这段时间里,她偶会找陈三聊聊宫中,尤其是太后的身体状况。
她是直接在梦中向陈三表明身份的。
而陈三微微怔神后,便彻底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正是前几年皇帝困于宫中那位杜姑娘,只是不知为何与陈仲因互换身体。
关于宫里,看上去倒是风平浪静。
只是背地里正在酝酿着。
皇帝的头疼毛病严峻,太后的身体状况也越发不好。
杜宣缘扫了眼删改痕迹频繁的药方,在旁人看来,也许会觉得一手负责太后治疗的陈三如今黔驴技穷,对药方的修改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
“等会儿是去给太后请脉的时候吧?”杜宣缘道。
她离职这么久,还将这个时间记得清清楚楚。
陈三点头,问:“你要随我一同前往吗?”
“我还得经宫里通传。”
那便是不能同行了。
等杜宣缘来到祥乐宫时,请脉的陈三已经离开有段时间,太后还有些遗憾他们没碰上面。
她自然晓得二人私下关系不错,不必硬凑在祥乐宫。
只是太后她莫名想见着两个喜欢的太医在自己跟前——她对这种凑一块的“团圆”越来越执着。
就像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
所以希望这座宫殿里每一天都塞满其乐融融的熟人。
比起上一次见面,太后瞧上去要老了不少。
她的指甲上依旧涂着鲜红的蔻丹,头发梳得整齐,上边戴着华美的发饰,面上的妆容也齐备。
只是雪白的脂粉掩不住眼下青黑。
太后见着杜宣缘虽很高兴,喜意却冲不去身上的疲乏。
闲聊几句后,她突然皱着眉头紧闭双眼,手指抵在太阳穴上,口中难以自己地吐出疼痛的低哼。
身边的素雪急忙起身。
她从架子上取来瓶药丸,倒出一粒,就着榻边小几的温水伺候太后送服。
杜宣缘的目光从那些黑乎乎的小药丸上扫过。
太后服下一粒后,勉强睁开眼,对素雪道:“再取一粒。”
“可是……”素雪显然有些为难。
太后生气地说:“我都要痛死了,还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素雪闻言,立刻低头,从药瓶里又倒出一粒。
杜宣缘待太后和缓之后,方盯着药瓶开口:“这药似乎不是出自太医院的。”
太后没好气地说:“太医院的方子谨慎,可哀家这头疼的毛病可一点都不肯谨慎。”
杜宣缘了然,不再对此多言。
太后瞧着没那么疼,精神也好上不少,又拉着杜宣缘絮絮叨叨一番话。
不知怎么,就聊到她的往事。
太后感慨着说:“哀家近日常常梦见先帝。”
杜宣缘心下微微动容。
也是感怀她们这一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