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是明明白白的,只是,应该下手的时候,先帝从未手软。
小草不会骑马,赵毓一路抱着她,速度却依旧不慢。
赵毓原来做亲王的时候,他的马术在雍京城一干王公子弟当中就是顶尖的,当然,当年他的马好,那是汗血马中的极品神驹,整个大郑就有两匹,一匹先帝自己留下,另外一匹就是赵毓的。现在他倒是没有这么顶尖的马匹,可是骑术更精湛了。有几段路,裴檀差点追不上他。
回到雍京,赵毓把小草放到家中,让赵大妈给她做点饭吃,再烧水让她洗洗澡,拿两件花骨朵的旧衣服给她换上。另外,再给三山书寓的朱七姐送十两黄金去。
“老爷,这小姑娘是,……”赵大妈趁着小姑娘去洗澡,赶紧问明白,“这是新买的粗使丫头,还是通房?”
赵毓听着都淡疼,“有这点儿的孩子做通房丫头的吗?”
“有!”赵大妈一对死鱼眼一翻,“昨儿我还跟牙婆牛金花吃涮肉,她说最近有几个大户找她买小丫头,要十岁以下的,说这样新鲜。他们还说这样的丫头睡起来虽然不如十五六的顺畅,但是嫩,也是一种风流。”
赵毓一口茶直接冲着赵大妈喷出来。
只见,看上去胖胖的赵大妈踩着凌波步,不紧不慢的一躲,连个衣服角都没沾湿。
赵毓呲牙说,“他们不怕作孽!这么着容易出人命。”
赵大妈端着一张面团一样的大脸,“真出了人命他们也赔的起,再说,现在雍京城八两银子能买仨丫头,还生死勿论。”
赵毓把茶碗递给赵大妈,“我和这个小姑娘有渊源,她叫小草,既不是粗使的丫头更不是通房。我有事出门,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们仨吃吧。对了,给这小姑娘做点好吃的,我看她怎么长的比当年的花骨朵矮。”
“得了。”赵大妈笑着,“老爷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正宫,皇帝寝殿。
赵毓进来,只有黄枞菖在。
“圣上让我在这里候着。”黄枞菖连忙端过来司礼监刚得的新茶,“他知道祖宗从南门回了雍京城,也说您该来了。”
“陛下呢?”
“还在微音殿。”
“这都要半夜了,怎么还在?”
“别提了。”
黄枞菖用他那牙疼的表情把今天的事情大约说了说。
“禁军所有的火器,还有管理火器的人彻底洗了一遍,七十六个人下了诏狱,有冤枉的,不过还是找到了个苗头。
十三行被劫,那些人用的火铳是小佛郎机,不是那种千斤铜炮,是一种新的玩意儿,很轻,只有百十来斤。兵部去年刚从澳门运回来三十部。这次一查,纹丝不差。
但是,去年兵部去澳门买炮的那个官员死了,身后给老婆孩子留下了两万白银,还有南城的一个院子,不大,却是三进三出,正经不错。他这一辈子,每年俸禄二百两,这得不吃不喝二百年,才能攒这么多。”
赵毓,“然后呢?”
“没然后了。”黄枞菖,“这件事由崔侯继续追。今天有大朝会,那些大人们说的是别的事。这不快到年底了,今年总的来说风调雨顺,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哦。”赵毓点头。
“不过,有个事儿,挺,……”
“怎么?”
黄枞菖看了看外面,凑到赵毓耳边,“圣上把户部尚书梁崇山叫到微音殿,单独说了一些事。”
“户部尚书?”赵毓,“圣上叫他干嘛?听他哭穷?”
黄枞菖,“祖宗,您是千里耳,您怎么知道梁老尚书哭穷?”
赵毓,“越是位高权重,越要哭穷,表现的好像每天吃大腌萝卜就米汤,最后,甚至穷的都要当小老婆了。当然,梁尚书不是哭穷,他是真穷。我不是说他家穷,我是说,户部是真穷。”
“他连咱大郑究竟有多少家底都不知道,每年户部的税收就只能指望着从小民百姓手中卡农税地税人头税,真正的大户是那些权贵豪族,都是长着狼牙的肥羊,他们占着大片的土地,有大笔的银钱却不纳税不承担徭役,户部尚书当然不会去撕咬那些人,只能霍霍我们这种没有功名的草民了。”
黄枞菖,“今年其实还算好过,年初黄河发了一次水,初夏的时候淮河又闹了一次,随后西北大旱,江南却丰收,户部调了粮款赈灾,修缮水利的银子都有着落,还有,兵部新造的海船也得了,弄完这些,户部真是一穷二白了,这都已经寅吃牟粮了,一个大窟窿就指望着秋冬这茬税入账,不然,明年春耕的种子粮,黄河的春汛都没法子对付了。”
赵毓,“所以,户部尚书哭完穷,他就回家吃大腌萝卜了?”
“没有。”黄枞菖,“圣上问了他,目前银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