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姿势的同时亦变换表情,有意拿出一幅疑惑不解表情的杜克紧接追问。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能这么想这么认为说明你是悟透了一些事的,一些真理。”
“可为什么,你偏偏还要给公司卖命?在公司之前甚至还是卖国求荣的买办集团,这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完全不符,而且我不认为你刚刚是在说谎。”
杜克的发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完全不像是审问俘虏而似推心置腹。
从本质上来说并非彻头彻尾十足人渣的瓦列里听罢,又思索了一阵。
并不急于切入正题,而是先将目光投到了杜克手边桌上的烟盒之上。
“光是吸你的二手味儿,我就已经味蕾大动了。”
“那是什么烟?你们美国货?我之前从没见过那样的包装盒。”
“哦?你说这个。”
拿起桌上通体深红还印着华表的烟盒,将之轻轻一晃、稍作展示的杜克随即道来。
“这是我老板发我的,中国烟。听我老板说,哪怕在中国这也是一等一的好烟,名字叫中华。”
“你会觉得味道出众,是因为中国人是迄今为止全球唯一保留了正宗烤烟法的大国。通俗点说就是原汁原味,和那些大粪味的烟草完全不同,中国人可不止会造第五代隐身战机与高超音速导弹。”
“今天遇上算你走运了,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这等口福。”
“喏,送你了,接着。”
说着,杜克便将余下多半盒的烟,甩手给丢了过去。
且准头不错,不偏不倚精准地丢在了瓦列里面前的小桌板上。
尽管双手被拷在桌板上禁锢着,但自己动手拿起手边的烟盒,从中取出一根烟来与打火机,再把烟塞进嘴里点上火,这对此时的瓦列里而言还是问题不大的。
嘶——
呼——
深吸一口烟气过肺再呼出,精神上瞬间得到了极大满足舒缓的瓦列里长舒一口气,这才情不自禁地凝视着手中香烟再度说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从没抽过这种好东西,感觉——感觉就好像一直吃野菜长大的人,第一次吃到精米细粮一样。”
“呵,你倒是会形容。”
熟练掌握审讯技巧与经验的杜克知道。
被审讯者朝审讯人要烟,这不仅仅是烟瘾犯没犯了的问题,更代表着被审讯者一种潜移默化的思想上变化。
很多时候的审讯中,被审讯者解除心理防线选择开始交待一切,就是从一根烟入口开始的。
杜克虽无绝对的把握说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就一定会是如此。
但听听总是无妨的,事情也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就算真有意外,那再见招拆招也不算迟。
很快,几口烟下去后,头脑和意识都要比刚才更加清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的瓦列里,随即开始回答杜克刚才的问题。
“不瞒你说,我的家境其实并不好。”
“小时候家里很穷,兄弟姐妹们又很多,算上我总共有八个孩子,我在家里排行老三。”
“那年头你是知道的,苏联刚刚解体,很多家庭的生活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灰色的,其中就包括我家。”
“我的父母都是农民,光是养活我们八个孩子就已经很吃力了。当然,也仅仅只是勉强养活,饿不死而已。我的童年记忆里已经数不清,具体有多少天是在饥饿中度过的了。”
“好消息是就算再饿,我父母也始终没放弃供我上学,后来还把我送进了城市里读书,和我的两个姐姐一起。”
“所幸我成绩不错,在班里一直都是拔尖的。考取大学的时候,为了能有更多的福利补贴减轻家中负担,我选择了军校。父母也支持我的选择,觉得将来加入军队能锤炼我的意志,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好扛起男人的重担和责任。”
“只是那时的父母和我,都不知道将来会因为选择军校而发生哪些事。如果我父母知道我将来身为军人遭遇的话,恐怕他们当时打死都不会让我去读军校。”
“有意思,听起来你也是‘好人’出身,本应成为中流砥柱和基石的人,那后来呢?”
一方面是觉得真的有听下去的必要,另一方面是通过循循善诱地引导话题,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来,借此捕捉有价值的信息与要素,为接下来的审讯做准备与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