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是典史府的江姨娘,她一手撑着腰,一手被吴绿儿扶着,不算太大的肚子愣是让她给演绎出了快要临盆的姿态。
快她两步的是在吴夫人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吴典史,这人瘦了许多,颧骨都高了几分,看上去更不好惹了。
而在江氏之后则跟着周家爹娘以及蒋氏夫妇。
除了周家之外另外两家都带了不少的仆役丫鬟,往厅里一走,原本看着宽敞的地方立刻就拥挤了起来。吴典史大约是觉着不舒坦,扭头看了一眼江氏,江氏即刻就摆手让仆人们在外头候着,蒋家有样学样,倒是瞬间人就少了小半。
“典史大人,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武灵儿对着江氏笑着点点头,扭头却是直接与吴典史说起话来。
“不敢当小姐一句大人。”吴典史竟然对着武灵儿弯了腰,“小姐远道而来,我却因着忙于公务不通消息而未能远迎,望小姐恕罪。”
他这般态度可是看傻了周菁身后那群人,再看向武灵儿的目光便不由带了几分敬畏。
武灵儿浑似未觉,让过吴典史的礼轻声答道:“虽说我爹乃征西将军,可我不过一介民女,自然要称呼您大人,大人可莫要推辞。”
他们一来一往的瞧着融洽的很,可偏偏是在周菁的地盘上,这行为就很是刻意了。
但看热闹的众人却不觉得,这会儿清楚了武灵儿的身份全都齐齐倒抽口气,便连目光都收敛了许多。
周菁偏头看向赵承岩,见他面色未变,心里也稳当了几分,低下头仍然想要劝竹子和苗苗先离开。
最先出声的江氏被晾在一旁,这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她堆着笑对着武灵儿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赵夫人,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赵夫人?”武灵儿仿佛才明白过来似的重复了句,接着却是苦笑一声,伸手指向周菁,“赵夫人在那儿呢,我哪里还是赵夫人?”
江氏手脚利落的上前扶住她,动作灵活的都不像是个怀孕的。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家老爷来镇上晚,早年未曾与您得见,可这几天却是听了不少镇上老人说您当年与赵老爷的事儿,哎呀,那可真是伉俪情深。如今既是回来了,如赵老爷那般深情之人怕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话听的周菁直皱眉,可她却没办法开口与对方争吵,只能把火窝在心里,当下倒是顾不得叫俩孩子走了,反而是揽紧了他俩,好叫自己气顺些。
结果她这还没顺上两口气呢,周家爹竟然说话了,“这亲事也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的,我们虽说是贫寒之家,这点儿道理却是也懂,我家女儿本就入门晚,便是做个平妻也当得。”
王氏站他身边,嘴唇蠕动了下,抬眼看向周菁,目光正好与她交汇,却是被烫着了似的又垂下眼,缩着肩并没吭声。
“还是周夫子深明大义,可真是叫我们敬佩。”蒋老爷对着周家爹抱了抱拳,后又对着赵承岩道:“我本是想过来与赵老爷商谈下米粮的那宗买卖,没成想正巧跟大家伙儿碰上了,便一起来了。”
米粮买卖?周菁大概知道,好似是为了防冻灾调粮往西边的事儿,这差事如今应该是太子督管的……
若单独谈这事儿并没什么,可这当口说出来,怎那么像威胁呢?!
周菁都能察觉到的,赵承岩自然更是清楚,他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冲着蒋老爷道:“如此便请先去歇息片刻,我待会儿便过去。”
他说完竟是叫了仆役就要将蒋老爷往外领,那打扮的仍然粉嫩嫩的蒋夫人可急了,这要是走了,还看什么热闹?!当初她可是让周菁从堂会上给赶出去的,遇着她的倒霉事儿怎么都得要掺一脚才行。
“这却是不急,我与赵夫人还有话聊呢,便在这儿等着就行。”
她嘴中的赵夫人自然是指武灵儿,这下立刻就让人瞧出来他们是一伙儿的了,蒋老爷那语焉不详白花了功夫,脸上神情便有些讪讪,倒是并没有出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