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林福走了几步,都不用林福开口,便已经听到了内院传出来的喧闹声,有哭的,有闹的,有尖叫的。
“老爷,杨司马到了。”林福高声喊道。
林岳坐在厅内主位上,右边是夫人吴氏,左边站着那个王姨娘。哭的人正是王姨娘,闹腾的则是三姑娘林雅,林玉容和林薰跪在厅中,一个垂头抹泪,一个哽着脖子一言不发。
“你来做什么?”林岳脸色不佳。
“有些事还想跟大人禀报。”杨韵拱手道。
林岳依旧黑着脸,却也没有让杨韵难看,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往偏厅走。等坐去偏厅里,他的神情稍稍和缓了些,问:“什么事?”
“大人可知……丽妃娘娘有孕了?”杨韵问。
刚坐下的林岳惊得一下子又站了起来。
他连踱数步,到了杨韵面前,说:“此话当真?你从何处得知?不……不对,若丽妃娘娘有孕,那徐坚怎么可能被明升暗贬?你别是在诓我。”
“下官岂敢诓骗大人。”
不等林岳开口,杨韵便继续说道:“下官自是有些门道,否则也不会来做大人您的部下。大人,上京风云诡谲,这会儿可不好进去。”
说的是不好进上京,意思却是不好继续与周家联姻。
林岳听出了杨韵的话外之音,目光微沉,问:“你这是在给她求情?”
“不敢。”杨韵摆手,“林家私事下官不敢过问,只是提醒大人一声,这上京已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贸然进去,若没个厚实的身家,恐怕是会粉身碎骨的。”
“你还知道什么?”林岳又问。
“阮家在避祸。”杨韵说:“若大人有上京的人脉,不,即便只是去滁州商行打听打听,就知道……阮家如今已经舍弃了滁州的生意,断尾求生了。”
林岳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骇然。
滁州这么大个盘子,阮家说舍就舍了?丽妃那肚子里怀的哪里是龙种,分明就是烫手的山芋!
也是……
当今天子至今膝下都没有个一儿半女,凤仪宫的那位周皇后和周家恐怕是死死地盯着丽妃的肚子了。
要是个公主也就罢了。
倘若是个皇子……
这上京怕是要变天啊。
“杨司马,不,杨老弟啊,你这个消息可是价值千金。”林岳已然改了神色,抬手拍在杨韵肩头,语气也熟络了些,“商行我也不用去打听了,我信你。”
等回正厅时,吴氏正支使着下人去绑林薰。
“住手!”
林岳喊住他们。
“老爷?”吴氏不解。
“不必送道观了。”林岳摆手。
“可……二姑娘这般冥顽不灵,不施以惩戒,将来只怕会犯更大的错。”吴氏冷眼睨着那舞着拳头的二女儿,脸上除了冷漠就是厌恶。
“此事作罢,不必再提。”林岳强硬地说。
送林薰去道观本身就是为了向周家示好,如今既然上京局势要变,那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到底是他的女儿,留在家中多规训规训,名声也能好听一些。
“还不谢谢你父亲。”吴氏眼刀子甩向林薰。
“谢父亲宽宏大量。”林薰皮笑肉不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