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勉强笑了笑,不自然地应了一声。随欣跟在后面不言语,以她对江柔的了解,哦是小时候的了解,她骨子里疏离、冷漠,有些小聪明,却没有防人的心思和手段。
从她签署的那些婚前协议,和刚刚律师提交的原告个人财产证明,可以看出,在这场婚姻中,她处于被动和劣势。如果她当真手握贺以知的把柄和软肋,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她不该落到这副田地。
还是没忍住地问出了声:“你手里握着的证据是什么,拿出来我们合计一下,好不好?”
江柔愣住了,没想到随欣会问她,瞥了她一眼厉声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也不顾路万财的反应,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正准备上去,随欣两步过来,手拽住车门拦住她:“你等一下……”
“你有毛病吧随欣,滚开!”江柔阴沉着脸拉住车门的手暗暗使劲。
突然随欣手一松,结结实实地闪了江柔一下,趁着江柔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进了车,自己也挤了上去。
路万财不解地看着她们两个过招儿,见她俩都上了车,也赶紧从前门跟了上去。
一路三人一句话都没说,路万财从倒车镜里瞄着看,江柔脸色铁青,一脸怒气,眉毛拧成了麻花。而随欣则是继续小心谨慎地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到了酒店,随欣和路万财一路跟着江柔到了房间门口。江柔终于忍不住了冲他们吼道:“有完没完,跟着我干什么?”
路万财见随欣没动,自己也就这么站着等,虽然他也不知道随欣要干什么。
江柔愤愤的看着他俩,气得转身打开房门,待进去之后,随欣才开口:“你说实话,你刚才是唬律师的吧?”
路万财吃惊地看着随欣,又扭头去看江柔。
江柔抿住嘴角没有说话。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玩空城计,如果让他知道了,你铁定输!还要反咬一口你诽谤他。”果真如随欣所料。
“有分别吗?反正是输,诈一下他没准儿还有翻盘的可能。”江柔没打算瞒他俩。
路万财在旁默不作声,他从不过分看重钱财,觉得那都是身外之物,赚了钱就是要享受生活的,他又没有家要养,就更不在意这些。可江柔不是,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没工作,没家人,没朋友,如果离婚再什么都得不到,她靠什么生活下去。所以他要帮江柔争取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几乎没什么胜算。
他坐正身体缓缓开口:“你准备怎么做?”
江柔眼睛一亮,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我没有实证在手里,可跟他生活这么多年,我知道他有过一些违规甚至擦边球违法的事情,”她有点遗憾的说,“可惜的是,他警惕性一向很高,我当时也没起留一手的念头。”
“其实我也是刚想到的,如果这两天他真的来找我,那我就……嗯,”她边说边想,“我就录音作为证据。你觉得怎么样?”
江柔拿不准地看着路万财。
路万财听完之后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说:“暂且不说这录音的合法性,法律上认不认可。就算合法,单单几句话,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实证,也很难说明问题。他完全可以改口说当初是说的气话。”
江柔神色又暗淡下来,随欣见状接过话茬:“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他作贼心虚,一定会被录音影响的,也许到时候他真的会作出一些让步呢?”
路万财见她们两个难得意见统一,想了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好点头同意,然后开始商量这件事情具体怎么操作。
路万财和随欣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两人正商量着去哪儿吃点儿东西,何落意打来电话说在单位门口等她。
随欣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自己今天请了一天假,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还跟不跟我吃饭?”路万财点着烟,吸了一口吐了烟圈出去,边问边递给随欣。
随欣用手挡了回去:“不抽了不抽了,他马上来接我,一身烟味儿他肯定说我。”
路万财逗她:“行啊,被小男友管的服服帖帖的。”
随欣无奈地摇摇头:“天天管我,要不是看在他又帅,对我又好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理他。”
路万财鄙视地看着她:“哎哟还吹上啦,这恩爱秀的,不过这次见你,倒是比原来活泼多了。”
大学时,远离了以前的人和事,新的环境、良师益友,让她的心境逐渐放松,心门一点点打开。随欣为人实在,好说话,又习惯性地讨好别人,在宿舍人缘不错。在同宿舍活泼小姐妹的影响下,随欣也慢慢融入了进去,少女也长开了,腰背也直了起来。被同学们拉着参加学校的活动,脸上也渐渐有了明媚的笑容。
那个时候路万财经常约她一起吃饭,眼看着曾经社交退缩的女初中生,日益成长起来,虽仍谨小慎微,却进步很多。
只是后来,他没有想到的是,毕业之后他这里跑那里颠,赚了钱就远足,联系自然也就少了。后来随欣嫁了人,生了孩子,他也怕打扰,就更少联络了。那傻姑娘每次都在电话里说自己很好,这也好、那也好。
再回到小城时却被人告诉,她离了婚,生了病,还躲到了千里之外。路万财心里内疚,觉得没有守护好她。其实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朋友,很多时候能做的也有限。
这次来杭州,他也依然是冲着江柔来的,但还是放心不下随欣。找到她,比自己想像中看起来要好一些,才松了口气,他知道,随欣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尤其是每次提到她新的生活,她的男友,能看得出来她又要活起来了。不由感叹,成长真是一辈子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