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的伤是太子…”,随从欲言又止,钟家是鼎盛之家,被打成这样,即便是太子也该对钟家有个交代。
钟文彦摇头,像是否认又像是不想提及。
钟文彦手指微蜷,冰凉软腻罗袜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腹,钟文彦眼神闪烁,确实是自己撕裂太子裹足的薄袜。
冷不丁想起太子赤脚踏入雪地的景色,寒风吹弱柳,轻絮飘落然,钟文彦有一瞬间的心悸,仿佛觉得太子不似凡间人,有种需要保护的脆弱。
额角的刺痛又明晃晃提醒着钟文彦,太子的手段不可小觑,并非柔弱可欺的小白兔而是狠辣无情的恶狼。
“那公子现在要如何?”随从犹豫道,难不成继续劝谏太子自废,那也太固执了。
钟文彦放松掌心,闭上眼脱力般轻声道:“皇上决定并非我等可以非议,派人寻求名医为太子诊治眼疾。”
要是二月之期已过,太子仍旧没有好转,钟文彦只能再次奏请,苍国必不可能有眼盲的皇帝。
随从显然松了口气,公子早这样想该多好。
还有一事,“皇上要为太子选亲,三小姐也在其中”,随从刚开始劝阻钟文彦大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太子眼盲后好南风,若是太子有意为难,选中三小姐为太子妃,日后可有得磋磨了。”
三小姐是钟文彦的嫡亲妹妹,颇为受宠,随从点到为止,便不再言语。
钟文彦蓦地想到自己的血溅在太子光洁脸庞的情景,浓稠的鲜血滴落在太子朱唇上,如同妖魅,钟文彦呼吸紧了紧。
不多时钟文彦喉结滚动,吐出一口气,“我有分寸。”
太子真的好男色,他是决计不会让嫡妹跳进火坑。
钟文彦敛眸,兀地想起直接动手将自己掼到桌角,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萧朗是在救自己?
毕竟太子给他定的罪名是谋害储君,今天要是没有这看起来骇人的伤,他只怕出太子府要脱层皮。
亦或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钟文彦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马车轱辘转动,驶离太子府,太子府白日光鲜,夜晚却显得有些森然,黑漆漆的门庭仿佛是吃人的深渊巨口。
太子眼盲后,禁止太子府夜晚明灯,宫人们都借助简洁的夜色行事,若是碰上阴雨天,黑压压地看不清,跌倒碰撞是常有的事。
元宝有心劝说,却无从开口。
被沈致一句,“黑夜作祟的妖魔才多”堵了回去。
宫殿的碳火烧得旺盛,元宝努力睁着绿豆大的眼睛,分辨伺候太子的各种用具。
毛毡覆盖在沈致冰冷的脚面,元宝人不聪明,伺候服侍的功夫倒是一等一,元宝用劲儿巧妙,不一会儿就把沈致沾雪下的足底擦拭干净。
“殿下不喜萧将军,罚他便是,何苦作践自己”,元宝心疼太子在雪地一路走回宫殿,再是尊贵的人也扛不住这天寒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