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血苇横江
咚咚咚——!砸窑的绺子也超乎于显龙的想象,他见过迫击炮却没见过这么大口径这么厉害的迫击炮。这家伙要是麻雷子,小鬼子那玩意儿就是个屁!不过这伙绺子还真讲究,炮弹十有九颗都打在了土围子跟前,没有落在镇子里面的。
土围子上面抵抗的枪手在炮火中死的死逃的逃。然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砸窑的绺子又叫喊着开始往框子里面压。
不过这伙人的枪也特别,打起来哇哇的,仿佛每个人都抱着一挺轻机枪!炮响过后不到一袋烟的工夫,三姓镇就被他们砸开了。
于显龙一招手,带着尕尕狐、小野狼,悄悄靠近三姓镇。
绿林道的常规,按绿林道上的常规,压进框子,砸开窑子,抢劫够了,天亮之前一定上马走人。
进镇抢劫、奸淫、吃喝,是绺子最乱最难号令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绺子里任何一个崽子都红眼了。也是最容易被抄后腚下家伙的时候。当年于显龙在辛家店打老张三就是利用这一时机得手的。
可是这伙绺子很奇怪,根本没有走的意思,而且是四面放出卡子哨兵。镇子内也没有砸窑放火的行动。他们虽然穿着苏军的军大衣,大皮靴,但远远看去可以辨认出,火光之下都是中国人。
这不是绺子,是北边过来的抗联!
三姓镇不能砸了,于显龙骑在马上一言不发。
胡子打劫从不走空道,一旦走空道,预示绺子没收入人心不稳定,绺子就有散伙的危险。
牤子:“当家的,肚子叫啦。”
于显龙:“忍着!大白天大漫甸子,连个兔子都看不见,哪给你弄吃的去!我就不信谢文翰他……”
初冬的风卷过大甸子,荒草伏地,劲草摇摆,田地里被遗弃的庄稼秸秆儿哗啦啦地翻卷阵响。
于显龙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白大姑娘:“小龙,青天白日你傻笑啥?疯啦?”
“嘿嘿,一会儿你也得疯,大火都得乐疯了!看见前面高粱秆子垛下面那个地窨子么?包抄过去,有活物都给我灭了!”
牤子:“明白!”甩手就把一颗掏捞棒子飞了出去!
砰!地窨子的木门被砸开,里面却没动静。
于显龙:“姐,你带着达子香进去生火。牤子,把车上的干粮火山子都拿下来,喂脑袋啃富!”
小野狼儿:“三叔,有啥好事儿?是不是附近有硬窑子?”
“哼哼,没硬窑子,有硬地面儿。攒足力气,一会儿得给我猛干!”
一顿饭在地窨子里一直吃到天黑透了,于显龙才带着男人们拿着腿叉子走出去。
庄稼地里,黑色的田垄偶尔会出现一块块零散的白色的碱巴拉。走到一块圆形的碱窝子跟前,于显龙停住脚步:“在这,给我挖开!”
尕尕狐:“老三,你吃撑啦?大冬天挖这玩意儿干啥?”
于显龙:“废什么话,赶紧挖!”
砍开一寸来厚的冻土,很快就发现下面是个地窖。牤子取了几块冻土坷垃扔了下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下去……
地窖里竟然有一口袋大烟土,一麻袋现大洋!
于显龙他们挑开三个地窖,有绸缎,有封好的毛皮,有大洋,就是没有小米白面。这些若是在太平年间都是珍贵的好东西。可是现在,成堆的大洋不如一升小米。
棋盘山路途遥远,危机重重,于显龙他们只能再回野狐岭。
除了飞龙岭,牤子最熟悉野狐岭的地形地貌,接连几天带着绺子三小儿藏东西。三个女人却无精打采,尤其是大洋马第一次对银子失去了兴趣。
对他们这十几个男女来说,一百块大洋不如一个窝头。再好的绸缎不如一张老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