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能留在凤阳,立足朝堂了。
裴高阳黑沉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看向高老夫人:“把人送走吧,他留在家里,将来只怕也是祸害,这样不成器,就算叫他留在朝中,将来靠着家里吧官儿越做越大,这样的脾气性情,人品担当,早晚也是要闯出大祸的。”
郎君们在外行走,一旦惹祸,便不会小,不似年轻女郎们,都只是些女孩儿间的玩笑,小打小闹而已。
祸及家族,累及亲眷。
那不是小事儿。
也无人愿意承担。
哪怕是裴高阳。
他教导子侄,虽说的是荣辱与共,然则似裴令泽此类,莫说是他们裴家,便是放眼天下,也都是一样的。
高老夫人的心里早有成算,不过听听儿子们怎么说,尤其是二房那边。
杨氏的性子她太知道了。
哪怕整件事情都是裴令泽的错处,杨氏也不肯认。
人送走了,杨氏不依不饶的闹起来,那股子气性还不知道要撒在谁的身上。
“你们都大了,主意正,用不着事事来问我。你是裴氏家主,长宁侯府的主人,自己做主吧。”
高老夫人顺着裴高阳的话往下说:“我只心疼满满一个。你媳妇刚也去看过,把她吓得,手也弄破了,小脸儿煞白,好好一个孩子,素日里你做舅舅的也不是不知道,她有多爱笑,如今连哭都不敢大声,稍稍靠近她一些,就往被子里缩,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她一面说,眼角余光瞥向杨氏:“都是这孽障做的好事!送走吧。送走了大家清净,也不要把他留在家里,满满见了他,越发提心吊胆。”
她话音落下,果然杨氏唇角抽动,高老夫人面色越发冷下去,实在是懒得理会,只叫大郎:“你安排人手,这会儿就准备着送你阿弟回河东,朝廷里的事有你阿耶,把他送回去三年,老宅子那边留守的也都是家里积年的老人,你着意添些人,跟着你阿弟回去,看着他,不要叫他离了我们跟前,回了河东越发肆无忌惮,无人辖制。”
那就是要软禁了。
“祖母!”
裴令泽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分明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可是目光触及到她的视线,立马就垂下了眼皮。
说什么都没有用。
祖母这些年虽然颐养着,可她从来都不是多和善的人。
他就更没那个脸面了。
那一声脱口而出,想要替自己求情的话,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祖母面上尽是冷漠,看他的眼神和看陌生人……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阿娘,也没有谁是真心想要帮一帮他的。
裴令泽喉咙发紧,再说不出半个字。
高老夫人看他那副模样,原本便怒火中烧,此刻更恼了:“七尺儿郎,吞吞吐吐,敢做不敢当,就连给自己分辨求情你都不敢,你可真是个争气有出息的好郎君!”
她咬重话音的那一瞬间,杨氏双腿发软,差点儿没从官帽椅上跌落跪下去。
要不是抓着扶手稳住身形,这会儿丢脸便要丢大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给她听的,是在指责她养坏了孩子。
高老夫人果然冷哼一声,再叫裴令元:“快带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