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没招惹萧弘霁,更不是她叫萧弘霁去触官家霉头,又跟她算不着账。
就是徐贵妃这会儿太过和善,甚至让她生出一种在套近乎的错觉来,这就实在太诡异了。
王曦月一颗心悬着,小心又谨慎,这会儿连回句话都斟酌再三,生怕一个字说的不对,要惹出不知多少麻烦来。
“看您说的,主要是臣女才来凤阳都不到一年,宫里面的规矩实在是不大懂,怕行差踏错,再招惹了您不痛快的。”
王曦月双手交叠着置于小腹前,面上亲着淡淡的笑意,是最天真无害的模样:“先前臣女还专程问过徐姐姐,若是得空时候,叫她带着臣女进宫来给您请安,好歹有她在,臣女在您面前也松泛自在些,哪怕是一时说错了话,徐姐姐还能帮着打个圆场,哄一哄您高兴,免得臣女笨嘴拙舌,再惹了您不痛快,岂不是天大的罪过啦?”
小姑娘惯用的哄人手段就是撒娇,连徐贵妃也能哄的得心应手。
徐贵妃叫她哄的笑声都大了些:“你这孩子,倘或你是笨嘴拙舌的,这天底下哪个还敢说自己伶牙俐齿?”
她夸了一句,都还没等王曦月再接话说什么,自顾自的一声叹息,立马接上自己前头的话:“我最喜欢你这样伶俐的小娘子,只盼着来日大郎的新妇如你一般聪明伶俐,我也能宽心了,若是寻个呆呆的,可不叫人愁死了。”
她突然就提起萧弘霁的婚事,王曦月面色一僵,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单把她一个人传召进宫,无非是想着她年纪小,有些模棱两可的话她都未必能听得懂,说不定哪一句话就掉进了她的圈套里去而不自知。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徐贵妃目下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照理说真有这心思,想叫她嫁萧弘霁,那是她高攀,真是不必如此试探。
除非是存了别的心思——譬如做妾,做侧妃。
恐怕徐贵妃心里也做着来日萧弘霁继承大统的天子梦,现下要她如永嘉郡王府,哪怕是做个侧妃,以她的身份,将来最少也是个妃位,无论是徐贵妃还是萧弘霁,私心里怕都觉得这是对她天大的恩德。
总之不是要许她正妃之位就是了。
否则到官家跟前去请旨赐婚,或是传了大舅母进宫来说,反正不该跟她说。
王曦月眼皮往下压了压,心底生出一簇无名怒火,偏偏不能发作。
这才是最叫人气恼的。
上位者尊,这是禁廷,她面前坐着的是官家心爱,谁敢在徐贵妃面前造次放肆呢?
她深吸一口气:“贵妃娘娘这样说,臣女越发无地自容了。”
似是而非谁不会呢?
果真一时连徐贵妃都摸不着她究竟听没听得懂方才的言外之意。
于是眯了眼,哀怨的叹了声,再试探道:“其实也怪大郎出生时候体弱,官家心疼,御医们诊不出个所以然,请了高僧来看,说是他命中带劫,年过二十五方可娶妻成家,否则于性命有碍。
这几年眼看着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娘子们一个个许配人家,我是真有过中意的,可架不住不能耽搁了人家女孩儿。
弄到现在,大郎倒是快二十五了,我提前给他物色人选不是不成,但就是没有十分合适的。
其实你年纪也小了些,我就是再怎么喜欢你,他年长你八九岁呢,你外祖母拿你当心肝宝贝,便是永嘉郡王妃的位置,只怕她也是不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