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无非闻言,微笑不语,心下虽感惆怅,却已视作平常,只是安安静静喂她喝药。沈星遥自然不会与他多言,喝完汤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浑身酸痛,只一些小小的举动便使得周身虚汗直往外冒,却硬是自己扛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没过一会儿,却觉额前多了一丝柔软的触感,抬眸一看,是凌无非捏着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拭去头脸的汗水,眸子里是她熟悉的关怀之色。
沈星遥错愕了一瞬,回过神来,却见他走了开去,温声留下话道:“我去找个人来,帮你换身衣裳。”
他的脚步好似有回音,离开房后仍响了一阵。窗口枯萎的盆栽,最上边一层干透的泥被风吹散,露出半截新生的种子,已开始发芽。
沈星遥所受的伤,除了肋下那一剑,大多都是摔伤,因此伤了筋骨,必须静养。
凌无非唯恐她逞强落下病根,接连几日衣不解带,几乎时时刻刻守在身旁看护照料,除非有些事碍于男女之防,实在不方便做,才会委托客店伙计代为照料。
沈星遥起先还有些抵触,但时日久了,渐渐习惯,虽仍旧对他爱搭不理,却也不再如起初那般不假辞色。
这日他又守了她整整一夜,快到天亮,实在难忍困乏,伏在桌旁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叩门声,倏然惊醒,恰好听见伙计不加掩饰的大嗓门:“客官,有人找……”
凌无非立刻跑去开门,对门外的伙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一旁榻上仍在熟睡的沈星遥。
“客官,外边有人找您。”伙计的声音立刻降了调,“是位年轻公子,说是您与这位姑娘的朋友。”
凌无非心下生疑,当即跨出门槛,扶栏看向一楼大堂,扫视一番,却未找见熟脸,正疑惑着,忽地听见某个讨人厌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真没想到,凌兄也来了黎阳。”
“怎么。城门上刻了你名字?许你来不许我来?”凌无非一看见叶惊寒,说出的话都夹枪带棒,充满火药味。
“我可没这么说过。”叶惊寒气定神闲,走到他跟前,停下脚步,道,“只是叶某记得,泰山一战,凌兄伤得不轻,难道不该留在镇上养伤吗?”
“那也得看是谁,”凌无非白了他一眼,道,“若那天与她比武的是叶宗主你,只怕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他语若连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你一个?我师姐呢?”
“江楼主身中奇毒,不便在外逗留。我已派了人手,送她回江南了。”
凌无非没再理会他,径自转身回房,见沈星遥已醒了过来,连忙上前搀扶。
叶惊寒见她这般,料她伤势不轻,立刻抢上,与凌无非一道扶她坐起,眸中溢满自责:“是我虑事不周,连累你受苦了。”
言罢,不等她发话,又转过身去,面对凌无非,拱手躬身,恭恭敬敬施礼。
凌无非见他突然行这“大礼”,一时消受不起,本能往后跳开一大步,警惕问道:“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