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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流心中这样想着,转头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能阴阳怪气的极限了吗?
他曾见过很多次,她这样淡漠又傲慢的目光,仿佛会平均而自然地落在每个世人身上。
所以从前,有的时候,他说些怪话,甚至是特意在讨要这种注视。
但现在,他有些烦。
她的神情转瞬即逝,世子妃的架子很快又端起来了。
“看到那个塔了吗?”她指给他看。
“看到了,怎么?”
“钟公子可有兴趣再去那里看看?”
没有,半点都没有了。
“好啊,悉听世子妃安排。”
于是他们又缓缓地向那边行去。
冰流右手正在以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上滑动。
难得的,她心里现在也有些忐忑。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做得这么绝。
倒也不需要再确认,她从见到钟意之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这张皮下面的人是李藏。
她只是生气,他伪装出现,插手介入这乱局,虚与委蛇了这么久,如今都要走了,竟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真的在被追杀?如何惹上的麻烦?为什么要伪装成钟意之?伪装在她身边,究竟是无奈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若她知道得更多,必定有办法帮忙。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忙着追踪旧案的线索,身边还有一个淮光,也只能任由他装下去。
她的愤怒自洛神屿上最后一面延续至今,他越是装,她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现在,这场火不会因为李藏拍屁股走人而消散,她骨子里的那股轴劲上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总要让他今天露出真面目。
总之,今天的宁冰流没什么良心。
“钟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这座榴园中,只有一颗海棠树。”
她在胡说,她其实也不知道榴园中有几颗海棠树。
他的脚步略微滞了滞,随后便转过回廊,见到了佛塔之下那棵浓绿中还剩几点粉白树木。
“现下时节过了,海棠剩得不多了。”
她的下颌微倾,微笑道:“不仅因为这里安静,而且,这棵树对我和他来说格外有些意义。”
“你知道吗?其实”
他有些呆滞地望向她,眉头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至于她说什么,其实他并没有仔细在听了,左不过是那些他已经听过的,海棠树下的美好初吻。
有必要吗?有必要做到这么绝了吗?
你已经是半步脱离了阴者司的世子妃,可我是一个亡命之徒哎,还有必要痛打丧家之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