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术看着那些孤本,想起平日虽对其他门客严厉,但从未对他有过那样疾言厉色,甚至拿砚台抛砸过来的殿下,也蹙眉,突然过电般想起那日。
是,本该是的。
撰写大典触了陛下的逆鳞,陛下下令一切有关大典的资料都封存禁止,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彻夜查的那些水路经图,和他做的批注。
他虽耗尽心血,但也不可能违抗圣命。
可是那日,殿下再次因为那方砚台大发雷霆,狠狠砸下那砚台,他跪在地上,听到裕安说大理寺来了人,殿下却不曾搭理。
现在想来,大理寺卿或许是因为念及太子名誉,没有开门搜查。
楼术浑身绷紧。
他以为那日后,殿下就将这些孤本交了出去,可是殿下没有。
他拿那方名贵的砚台,拿他声厉内荏的名声,保下了这些孤本,保下了他楼子慎不过几日几夜的心血,也保下了他今日的仕途。
可他刚刚却在怀疑太子做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借水患拿回自己的储君之位。
楼术耳边仿佛响起他出言不逊后,太子身形隐在黑暗里,沉默良久,声音很轻的那句:“是我对不住你。”
还有那句,仿佛看穿他在想什么,却没有让他说出口,让他在误会了殿下意思的情况下陷入难堪和不恭敬的境地中的:“。。。。。。莫要拖累你。”
只盼我莫要拖累了你。
原本该跟上队伍的楼术手指一紧,握紧缰绳。
候莱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冷淡神色却没变,还没说什么,飞快调转马头的楼术已冰冷道:“子慎所述治水之策全靠殿下点拨。”
“大人若允,我便随殿下同去了。”
“告辞。”
楼术扬起马蹄,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留下一队伍的人,神色诧异。
京城内。
朝臣还在为如何治理水患,灾民如何处置,是否要开仓,开哪里的仓而吵得不可开交,高堂之上的皇帝却是伸手按了按眉心,沉声:“今日就到这里,还有谏言,一并留到明天。”便宣布退朝了。
寿康小心翼翼地问是否要回太极殿休息。
皇帝摆摆手,在宫内走了走,只觉得那些千篇一律的花草都看厌了,最后还是走入了慈宁宫。
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情深相许,但多年来只有太子一个子嗣。
太子幼年早慧,生性温和,说皇帝未曾对他寄予厚望是假的。
可是看着已然陈旧的宫殿,皇帝却想不起从前的太子是如何聪颖孝悌,温和慈爱了。
能想起来的只有朝臣参奏太子残忍,暴戾的奏章。
和不知悔改的嫡长子回回趴在冰冷的大殿内,假装腿部疾患甚为严重,假装体弱,假装怀念逝去母妃的模样。
他料定自己必不舍得废了这唯一的嫡长子,就放纵自己至此。
皇帝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愧对早逝的皇后,连从前百般伤怀的太子腿疾,都已不能让他在心中为太子开脱半句。
此刻走在皇后的寝宫之中,能感觉到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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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疲惫和厌倦。
最后坐在了他与皇后从前常坐的上首闭眼假寐时,却听到暗处有细微的响动。
他进慈宁宫前已让寿康在外候着,他想念皇后时不喜有旁人在。
所以每每太子为缅怀皇后,必定做得惹人注目,需得天下人都听闻他的孝悌才罢休,都感到无比厌恶。